月老鼠摸完左邊的白發，又換另一邊，口氣不變：“他為你療完傷，現在在隔房休憩，你怎說這話？”

轉眼間，我已然起身去了隔房，看見華盡眠挺拔飄逸的身姿，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他在作畫。

“眼疾好了？”

“嗯。”

我頓覺堵得慌，一時間沒話說。

“那個狐君等了你一天，今晚去見見罷，畢竟放過人家一回鴿子。”他不抬首，細細勻墨。

我趨前，握緊拳頭，“所以你找我，是怕誤了你和天狐族的交情，毀了名聲？”

他抿了抿唇，“有什么問題，那狐君當真不錯，相貌出眾。”

“你真的喜歡？”

“是啊，我蠻喜歡的。”

“那你就去追啊，斷袖之癖并不可怕，要不我替你撮合撮合？”

這次是他被說得啞口無言了，便不再理睬我，一心一意專注畫上的上河圖。

月老鼠推開房門，我正巧與他有個照面，欠了欠身，甩袖離去。

外處少了墨浸的聲響，寂靜得很，廊外一盆玉簪花漠然開著。

“其實他當時應斗不過那執墨的，執墨最擅長的便是速度，而他正巧眼疾未愈，難以敵對。”月老鼠不知何時又來到我這里，挑了一個軟木柱，輕微靠倚。

這便是說明，氣場很強大。

他那話說得，讓人覺著不可一世。

“執墨放過你們，是他自己的原因。”

他的這句又打破了我的猜想。為何火娃和執墨都想取我性命，為何孤傲的執墨又會無緣無故放過我們？

顯然月老鼠不會給我答案，他只是倚老賣老，說自己不該逗留兒女情長之事，那全知鏡現下在我手中，想知道答案問它即可。

我便回房。

圓木桌上有一壺清茶，還有幾塊水晶糕，應是仙界的人做的，味道雖濃，但明顯少了些精致。

法術做出來的東西，少了些人情味兒。

掏出全知鏡，先讓它回答我幾個問題。

為何他們都想殺我。

執墨為何放過我們。

最后一個問題是，華盡眠要找的五官，都已經輪回到人的臉上了嗎。

全知鏡開始沉默，不想回答。

我嘆了一口氣，說道：“你表面上與普通鏡子沒什么兩樣，若再不說話，我便將你送給丑八怪了。”

顯然它是有靈性的，也是極聰明的，很快回答我問題。

第一個問題，不知道。

第二個問題，執墨是因為桃合子放過我們。

第三個問題，要找的五官只有四官輪回，還有一官雌雄眼尚在異度世界中，漂浮不定。

雖然還是有種想把它摜碎的沖動，我卻對桃合子和執墨的事情起了興趣，便想刨根究底。

全知鏡聽到指令后，主動漂浮在半空中，銅制漆金的面上應著兩個打斗的人影，模糊得如微波變化。

我帶著疑惑看下去。

兩個人影似乎打完消停了，一個變成原形蝎子后死了，一個傷了跌落到島上。

島上全是桃樹。

那個傷的漸漸露出臉來，冷眸中不含一絲感情，不是執墨又會是誰。

執墨應是頂厲害的，他卻受了傷，因此那蝎子精應也是不一般。

這情緣便是這般開始。

每一場相遇似乎都有不可缺少的因素，倘若那天風小點，又或是執墨睡懶覺，都有可能阻止他和桃合子的相遇。

最重要的因素還是那個蝎子精，雖然死了，卻造就一場情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