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盡眠盯住我，似在沉思，沉吟片刻才問：“你怎懂千醉桵這東西？”

一向平穩冷靜的他也有灑杯時，不知這三個字有何奇特之處，除了莫名其妙從我口中冒出，腦中一片空白，實在別無探尋的地方。

“可能在雪山早就知道。”我訕笑，掌風掃去了冰水滴，保住了地毯。

華盡眠斂起凝重，兀自拾起碎片，道：“我不曾告訴過你。”

果然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此時過去便了了，非要扯來扯去，越扯越多。

他兀地叫道：“藥藥。”

這一聲又讓我眉間生疼，心口作痛，涼意流轉全身。

好在這時有人在花廳大聲叫嚷，“白芍藥宮主給老子出來！”

這瞬間吸引了眾多的目光，連同在偏旮旯的我們，顯然他救我出未開壺的困境，但是那話說得，著實欠揍。

我正要風度翩翩飛向臺上，又覺得如此這群小凡人還不得下得過不了春宵。

眾人皆讓出一道來，我移步到他跟前，速度之快，委實把他嚇了一跳。

“找本宮何事？”

此人長得賊眉鼠眼，卻生了高大魁梧的身材，好在我并無強迫癥，否則非把他拉到冰窖里整上幾番。

“信春在你這里畫的皮，樣貌傾國，我長得也不丑。今夜她生產，為何兒子卻奇丑無比？”

憑此話斷定他應是信春的夫婿，但無法斷定他從何處來的自信。

換皮不換血，美貌并不會遺傳，這貌似和我關系不大吧。

“這位爺，你大概不知道孩子一出生都奇丑。”華盡眠悠悠來了一句，替我解釋。

凡間初生的娃都皺巴巴的小臉，沙和第一次當爹，實屬正常。他很不自然望了我們幾眼，然后問，真的嗎。

真的。眾人齊聲。

這表明眾人都乃有過娃的男子，卻在這觀香宮快活，果然是群負心漢。

沙和也不再糾結，瀟灑地灑了幾把銀票，眾人哄搶，我噘著嘴，袖起一陣風，籠了去。

掐指算算，也不過一千多兩，我悉數交給了張娘保管，她笑吟吟地接過，又招呼幾個姑娘給沒搶到錢的人快活。

也就沒我什么事了，臨走前卷走了色眼的白狐點點，瞥眼看到沙和那小子似乎抱得美人歸。

而他懷中人，是丹丹，那八寶青鸞金步搖輝映耀眼。

好一個負情郎，剜信春的心，我勝券在握了。

眾多達官賈商、貴胄弟子中，華盡眠一襲墨青紋袍脫俗，姑娘們似是無意間走過，偷眼勘察美色。

張娘習慣了察言觀色，自然懂得華盡眠和我關系，驅散姑娘們：“你們都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嗎，趕快招呼客人去。”

方如同彩蝶圍繞，絢麗飛舞，這一聲呵斥都被趕跑了，華盡眠抿了抿唇，辨不出神色。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也不是什么小氣之人。

“你、你、還有你，明天多休息休息，去禪房多看看，燒燒香拜拜佛。”我點出幾個剛死命盯住華盡眠的幾個彩蝶，格外和藹道：“你們意下如何？”

她們低頭不語。

張娘連忙過來求情，“這些都是二等姑娘，您就原諒她們一次吧。”她心知肚明，我所謂的禪房不必茅廁干凈多少。

“我的話不想重復第二遍！”

“宮主，老身求您了。”

“我說過我的話不想重復第二遍！”

“……您已經重復第二遍了。”

華盡眠扶額，“別說你是我徒兒別說你是我徒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