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央覺得心里像一有個洞被“嗤啦啦”扯開，冬日冰冷的風(fēng)大把大把的灌進來，又從洞口繞出去，只是帶走了原本不多的溫度；又像小時候打雪仗的時候堂兄堂姐們偷偷繞到身后將冰冷的雪團從領(lǐng)子里塞進去，一直落到最貼進心臟的地方，無論她再怎么將雪團抖落出來，可是總有森森的寒意停留在那里。

可是她的笑容又扯開來，學(xué)著一貫有的淡漠：“那么，抱歉，打擾了。”

她不敢回頭看他的表情，怕記憶潰堤。

推開門，到走廊上，她才覺得這條路是這樣的長。

整個十七層只住了沈薊年一人，時空格外空洞安靜，天空鉛云沉沉，走廊里顯得黯淡無比，可是頭頂卻偏偏籠照了暈華的燈光，像是誰隨手灑下的一團星子，橘黃的明燈為她照亮前路。光影交替，她看到自己踩著孤獨的影子踽踽獨行。

這樣的寂廖無依，無處可逃。

她快步奔走，想要逃離什么，可是空洞如影隨行。

走廊長得似乎沒有盡頭，每踩下去一步，就可以聽到深深的回響。

就像是時常在夢里看到場景，她時時一個人奔走，四周黑漆漆一片，明明出口就在前方，可是卻始終到達不了盡頭。

醒來的時候常常是一身冷汗。

不過是轉(zhuǎn)換了時空，現(xiàn)在，那些夢中的片斷，就在眼前。

她漸漸分辯不清，直到被冷風(fēng)一吹，才又清醒了些。

原來已經(jīng)走出院區(qū)，到了小花園里，小道還是濕潤的，花圃里有不畏寒冷的植物，姹紫嫣紅的開了一些花，她抬起頭，看到身后沈薊年的房間里窗簾后似乎有人影閃動了一下，又似乎是被微風(fēng)撂起來的一抹輕絲，不過光亮錯了眼，什么都沒有。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

心里空得難受，總要找到什么才覺得安心，可是覓不到方向，不知道在哪里，只能隨著感覺走，跌跌撞撞的難受。

好像回到小時候，時光靜謐，她又躲在姥爺家巨大的魚缸后的樣子。

她沒見過爺爺奶奶，只是聽說他們在父親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所以小時候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姥爺家，很大的園子，像一位莊嚴(yán)的智者在風(fēng)雨里仡立百年，千年，永遠也不會倒下。

舒家是大家族，在滿清鼎盛的時候曾有先輩任過翰林，目堵整個王朝由盛入衰。一直到了祖父那一代才開始經(jīng)商，后來越做越大，藥材，餐飲，服裝，珠寶，地產(chǎn)均有涉獵。

姥爺有三個兒子，可是只有舒沐苔一個女兒，兒子們早立門戶，移民的移民，出國的出國，都是各自有了家庭事業(yè)。只有舒沐苔反倒對父親的生意感興趣，姥爺晚來得女，向來對舒沐苔十分寵愛，早在莫央出生之前就開始把部分產(chǎn)業(yè)交給舒打理，自己又開始收起古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