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回江城是半個月這后的事情。

好消息是莫家已經走上軌道，莫敘時接的露天豐江的工程也進展順暢，他幾乎要將觸角伸到川陽去了。可是，莫少卿到底是被送到英國去了。

他想，走了也好。等到她和阿年的感情淡一點，他再去看她。再說，孟這一邊，他也要花時間來解決這千羈萬絆的關系。

他滿志躊躇，心想，一個小女生的愛戀能有多久，他有一輩子的時間去等她愛上他。

他依舊是那個不收心的花花公子，只是悄悄將網撒向他要的方向。

譬如說，夏驍。

再譬如說，孟繁貞。

可后來的很多事，卻讓他始料未及。時間像一只巨大的手，推著看不見的命運漸行漸遠。就像有人說的，“上帝只在云端眨一下眼，所有的結局已經改變”。

對于以后的事情，厲害如慕昭宇，也依舊是一無所知。

六月的時候，M?Q新品研發，卻碰上了業內另一大家——沈氏。他新品出爐，沈家卻早先一步發布。他派人去查，答案漸漸明朗，關于此次商機泄密，關于莫敘時之前的財務漏洞。

看到這薄薄一頁紙上的人名，他幾乎氣得混身發抖——她跟了他多少年？初初創業的攜手相扶到如今的齊頭并進，他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Toney!”

她卻比他要鎮定。

臉上還掛著得體的笑意：“慕大少，你別怪我，你不也瞞了我不少事？慕家人，慕家人啊！你說，如果我早知道，我還會淌這個混水么？”

原來她已經知道。慕昭宇連呵斥的力氣都沒有。

這個跟了他這么多年的下屬此時到底有了一抹凄涼：“你從來不知道我為什么愿意跟著你打拼這么多年。因為我愛你，所以我愿意付出，就算悄悄跟在你旁邊助你馳騁也好。可是，昭宇，真抱歉，我還有親人要顧全，還有家人要保護，所以，剩下的路，要靠你一個人走下去了。”她眼里泛著盈盈的水光，“首長已經知道M?Q，他只給了這樣一個小教訓，并沒有趕盡殺絕，是希望你能自己收手，他是疼惜你的，舍不得看你太狼狽。”

慕昭宇又驚又怒。他自以為手段高明，做事天衣無縫，卻不想，這一切早就看在他眼里。他冷眼旁觀，看他掙扎，或努力，或迷茫，到最后仍抵不過是老爺子輕輕一碰。

如鏡中月，水中花，破碎不堪。

那他算什么？

這樣辛辛苦苦，一點一滴堆砌起來的事業算什么？聽到此，他怒極反笑：“你也跟了我這么多年，Toney,你自己辭職吧。”

Toney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起身出去了，腳步聲空洞洞的響在這空曠的大樓里，慕昭宇第一次覺得身心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