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沉默之后，她聽見慕昭宇的聲音：“你不是要回川陽嗎？央央，我們今晚就走。我叫陳昕備好飛機。”

“今天是元旦…”

“沒關系。你不習慣我們就回去——或者出去散散心，南加洲還是大溪地，央央，你來選擇。”

“…昭宇，你有心事？”

“……”

“……”

“…對不起，對不起央央。”慕昭宇突然停下來，用那樣哀傷的目光看著她，翻滾著，煎熬著，如一灣洶涌的海。

莫央覺得自己肯定是眼花了，慕昭宇怎么可能會有這樣的表情？

他從來掌控有度，理智又沉穩。

果然，下一刻，她聽見他平穩的聲音：“…我只是有些累了。晚上我們去看晚會吧！”

煙火盛大，染透整個夜空，他們坐在層樓之上，慕昭宇拉了莫央往離老爺子最遠的地方坐，看臺下各人，你方唱罷我登場。

臺下雜技精彩，不過兩場，就見陳昕尋了過來。

莫央以為他是來找慕昭宇的，頭也沒抬，倚著座椅看得津津有味。

耳旁聽到解釋：“噢，這是西班牙皇家班子，中間紅衣的那個，是小皇子。”

她扭過頭去看，陳昕正立在她身后，看到她回頭，立刻扯開笑容：“老爺子有請。”

莫央隔了人群去看眾星拱月的那一人，他正偏過頭去和徐姥說話，臉上帶著少有的笑意，仿若是世間最慈祥的老人。

她又扭過頭去看慕昭宇，卻見他不知何時已經走開了。

莫央只好站起身來，隨著陳昕從小道里繞過去。

禮堂用木材鑄就，就連地上鋪的都是上好的金絲楠木，可是沒有鋪地毯，燈光星火一樣照在四面，在地板上映出光亮。此時光陰沉寂，心跳就格外清楚，和著緩緩的腳步聲，密密的打鼓的聲音一樣響在耳際，她只覺得背上都是汗。

陳昕將莫央領到一個小書房就退了下去。

小書房里沒有點大燈，只在烏木的墻壁上篏了幾盞琉璃，莫央手上戴了徐姥送的那串南珠，珠粒大小相同，色度飽滿，本就溫澤，此時燈光流轉，映襯其上，益發顯得溫潤如玉。

一幾小桌上放著四時的新鮮水果，有侍從上來奉了茶，熱氣騰騰的水氣蒸騰上來，視線都覺得模糊了。

莫央起身到窗口，倚著欞臺還可以聽到外間熱鬧的喧囂，掌聲和喝彩都讓她覺得無比心慌。

她無意識的轉到珠串，就聽到腳步聲慢慢走近。

“這是好茶，你不嘗嘗？”

她回過頭，老爺子已經坐在主座上，目光透過她，看著窗外。

窗外是個巨大的花棚，綠意瑩瑩的種了些蔬菜，旁邊的一塊空地上開了幾珠虞美人，垂絲海棠也放得燦爛，在幢幢燈光下，如罩著輕紗的美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