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小良已經初入佳境，等著您給點評呢！”清流在后欣喜的高叫，瞧著那碧波上立著的鳳九尾，眉頭卻是微微的蹙著的。

他們的主人，又在為那件事傷神了吧！

鳳九尾回神，忙勾唇一笑轉過身去，飛身立在清流面前，點頭道：“帶我去吧！”

“是！”清流恭敬的福禮，站在鳳九尾的身邊，跟著鳳九尾的步伐，大步走向那棟幽碧山谷之間的小樓。

秋風納涼，藍水送爽，幽谷之中，晃晃如期，想想已是有了四年的模樣。納良已然是弱冠之齡，再不送到道觀，只怕那些臭道士要不收了。

鳳九尾本意是不愿見那些個臭道士，但是念著納良被托付的那個道士似乎在江湖天下風評不錯，這才想著自己好歹是妖仙之后，去見一見倒是無妨。要知當年若不是有著一群臭道士的相幫，自家也不會一朝堪破，鮮血肆流，只余下不足三成的族人四散人間。每每念及此，鳳九尾便握緊了拳頭，生怕自己一念成魔，上了什么勞什子道觀仙山將那一群道貌岸然的人類給屠殺殆盡。奈何鳳九尾自制力十分的好，只是在心里想想，也未殺死過半個無用的生靈。當然，那原閔國王都之中的不算。

想了許多，看著眼前如今已是俊美少年的納良，感嘆時光真是個好東西，將原來那樣不起眼的一個傻小子，磨練的如今這番漂亮健朗，不愧是自個兒親自教導出來的，那氣度風流更是叫鳳九尾都要掂上一掂。鳳九尾暗自贊嘆，微笑著拿滿眼的柔情瞧著納良，像是慈父瞧見了乖兒般的伸手讓納良起身來到自己的面前。

“主人！”

松柏般挺立的健朗身材，卻因為鍛煉得當并不顯得粗壯，反而是一身的精肉，線條流暢修長，處處有著驚人之力。只是隱于那似是單薄的外體之下，當是俊朗的翩翩佳公子一枚。

鳳九尾滿意的握住納良上前伸出的大手，囑咐道：“如今你已是學了不少，近兩年多的時間，仙道你已頗有心得，我已無力教你什么。須知妖之仙道與人之仙道總有不同，待你拿著青龍玉佩進了青云觀見到了彌龍道長，乃須時刻謹記自己的身份，莫要透露曾經與我學過妖道仙法，此對于人類來說是為禁忌，妄動不可！”

“主人！”納良看著鳳九尾，眼神中的情緒復雜糾結，咬著牙，握緊鳳九尾的小手，皺眉道，“納良不想走！”

“納良！”鳳九尾厲眼瞪向納良，見納良較勁似得不愿松手，拇指毫不客氣的捏住納良的指尖，一陣酥麻傳到納良手臂間，納良方才松松的放開了握緊鳳九尾的大手。

“主人！”納良眼中傳動著不該有的情深纏綿，讓未曾注意納良心理變化的鳳九尾突然感到危險。

“若你認我這個主人，便帶著青龍玉佩離開吧！”鳳九尾從袖口之中拿出一塊青玉雕成的游龍玉佩，精致古樸的閃耀著淡淡柔光。

納良不愿上前，鳳九尾眼中的厲色更勝。閔俊青見鳳九尾眼神嚇人，似有殺戮之意，忙將玉佩從鳳九尾的手中拿過彎腰為納良系在了腰帶之上。

“小良，切不可意氣用事。主人是為了你好，你乃是人，如何能學妖精的仙道呢？”

原本是勸慰的閔俊青自想一番好意，納良平時也敬重自己，好歹能緩緩氣氛，不想納良抬眼就是與鳳九尾同樣狠厲的一個瞪眼，讓本就冰寒無比的小屋之中越加的寒冷徹骨。

“俊青哥，我說了，我不要走！”

閔俊青意外的頓住，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小良！”清流也忍不住走到納良和閔俊青之間，想要勸納良聽話，不想剛近前，就遭到了納良的一記厲眼。

“納良，你是想我打殘你嗎？”鳳九尾妖氣四散，冷戾的殺意霎時已經彌漫了整間小屋，跳躍的手指間，竄越的點點精氣。

納良低下頭，萬般不愿，卻是不再吭一聲。

“好！你若不走。我走！你若愿意留在此處修煉，那我不再奉陪，這天下之大，我可不愿再為了當年一句諾言便陪著你這不知好歹的傻小子鬼混，浪費我的大把時光。”言畢，鳳九尾揮袖起身。閔俊青和清流相視一頓，后腳急急的跟了上去扶著鳳九尾。

“為何他們便可以！”納良仿若撕裂出聲，指著閔俊青和清流，不甘的留下了眼淚。

“他們？你能比嗎？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的小子，難道還想要我來保護你不成！”鳳九尾站在門口語氣清冷生硬，毫無半點情感流連。

納良害怕了，原以為仗著鳳九尾對自己的寵愛，留在鳳九尾的身邊只是一句話的事情，卻不想鳳九尾竟是如此的絕情絕念，絲毫不留余地。納良泣聲看向鳳九尾，懇求般的道：“主人！我可以學……”

“我沒精力教了。”鳳九尾打斷納良的話，煩躁的沉聲細語：“你已在我處待了七年有余，早已煩了。趁我還未對你動殺機，快快逃命吧！此為……我最后的提議和情意。”言畢，抬腳就出了門。

納良啪的一聲跪坐在地，眼中盡是絕望。

主人，真的不要我了！

壓著口，聲音發不出來，那仰天長嘯的樣子卻是十分到位的撕裂了那白玉般的俊顏。

主人！你可知，你早已是我前進的一切。

*************************************

“帶上東西，走吧！”鳳九尾站在碧湖岸邊，眼中的幽深無人了解。

“主人！”閔俊青還想說什么，卻被鳳九尾抬起的右手打了回去。

“流，暗地跟著小良，不管發生什么都不可現身，若是無奈，只需傳言與我，一切，由我定奪。”

“主人，你這是……”清流和閔俊青在鳳九尾生活欣喜的相視一笑，意外而安心。

“小良的路，得由他自己走。我，還有別的路要走。妖的仙道，是遙遠而殘酷的，有你們，已經夠了！”

瞧著鳳九尾微微低下的頭，閔俊青和清流兩人皆是在為自己的好運而感懷。幸好自己早早的遇到了主人，才得以有資格留在高貴善良的主人身邊。

“清流知道。清流這就去為主人準備行裝。俊青，主人就拜托你了！”清流看向閔俊青，不太放心的蹙眉。

“我定會照顧好主人的一切，不必擔憂。就連廚藝我可都是學的一點不差了。”

見閔俊青有心情調侃，想來是十足的信心有了。清流點頭一笑，飛身上了二樓，將鳳九尾的幾件行裝簡單包好，返身回到了湖邊交到了閔俊青的手中。

望了一眼鳳九尾未曾轉身的背影，微福一禮，退身而去。

“走吧！我們，先行一步。”鳳九尾抬腳起身，不待閔俊青反應便揮袖纏住閔俊青的腰間，瞬而不見。

清流回到小樓之中，見納良仍舊還在傷心，有意要上前安慰兩句，但是想到鳳九尾的囑咐，又只能狠心的忍了下去，心中默念：都是為了小良，都是為了小良，都是為了小良……

“主人……我原以為，我于您是不同的……但未曾想這個不同是在何處。是更為親近的不同……還是更為疏遠的不同。曾經您對我那樣悉心照料，為了我的安危一氣尋了五千里，以至于錯過了您最想參加的醉花釀節，沒能喝上那十年才開一壇的美酒。似乎，您是忘了，您曾經說過的，若我愿意，即便是這天下的一切，您也愿拿來給我把玩的！可如今，我要待在您的身邊，您卻如此冷漠的拒絕了。我想不通，也不明白，愛上一個人，要如何才能忘得這般徹底？”納良趴在地上，撫摸著冰涼的地板，沉醉般的將臉貼在那地上，似乎是在感受鳳九尾方才踏過之后留下的余溫。

納良柔柔的一笑，想起曾經的一切，美好的恍然如夢。

“主人，為何……為何要在我確定心意之后將我拋開呢？主人，您可知，您在納良心中是什么嗎？”仰起頭，納良以一種怪異的姿態伏在地上瞧著那空無一人的門口，露出一個苦笑。

“主人，主人！”納良終于還是忍不住心中的悲戚，伏在地上，聲息淺淺的哭了出來。那樣一個隱忍的人，連哭都是悄無聲息的啊！

清流閉上眼，心中也是難受至極。念及自己當年那樣決絕才讓鳳九尾留下了自己，清流在暗處搖頭感嘆，如今納良所用的方法還是太溫和了。

清流無聊而擔心的在小樓中暗暗守了納良兩日，方才見納良微微振作了些，飛身出了門。一路而來，清流倒是佩服納良的輕功和尚不太熟練的仙術。想當年清流自己與閔俊青可是在有鳳九尾鮮血作引的情況，皆是花了近四年的時間才初入了道，悟得修煉之法，有了今日可肆意飛行的暢快。只是與鳳九尾這個作為主人能一日千里萬里的腳程相比，仍然是還不夠看的。較納良這個初學者，清流倒是還安心的有些余力對付。

見納良頓身落地，清流有些疑惑的隨之跟了下去。不想納良隨即翻身回轉，清流靠著之前做殺手的敏銳直覺險險避過納良的襲擊，隱去氣息身形，躲在了一顆大樟樹上。

納良皺眉輕喝，尋不著人，不免自疑。轉身飛身而起，清流剛想抬腳追去，想起什么似得忙又收了回來，繼續隱藏身息。

不出所料般，納良返身而回，依舊不見有身影，這才安心的轉身飛身離去。

清流在大樟樹上險險的緩了一口氣，兀自笑了。隨即踮腳飛身，小心的追了上去。

原來這個方法是鳳九尾交給做殺手時的清流后，清流又再交給納良的，過慣了悠閑地日子，身體都有些遲鈍了，要不是突然想起，清流只怕要被納良一掌打趴下了。另外，清流倒是更為納良的學以致用而欣慰。如此，倒是大可不必擔憂納良自己的安全了。

閔俊青看著鳳九尾的背影，臉上的微笑十分討好：“主人，小良可是學有所成。”

“唔……還差得遠。”鳳九尾看著遠去的兩個小黑點，搖頭道：“看你和流，到似乎是休息的太久了，是該拉出來再練練了。”

閔俊青臉色一黑，低下頭不敢再說話了。

鳳九尾回頭看著小心翼翼低下頭的閔俊青，噗哧一聲，惡魔般的笑了。

“主人！”閔俊青嘆氣，皺眉無奈的看向鳳九尾。

“我說真的！”鳳九尾瞥了一眼閔俊青，臉上的笑已經不見，反而是嚴肅認真的沒有一絲妥協的意味。

“唔……”閔俊青一愣，知道自己是被主人捉弄了，瞬而面上就露出了凄苦無比的表情，只是其中卻是淺淺的有了一絲笑意。

下一章：羽扇綸巾欲仙去，洛陽紅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