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風(fēng)有些涼,午后的陽光卻還是透著些溫暖,夏意未散,小小的別苑內(nèi),花香陣陣,暈氣朦朧。
南宮瑾總感覺自己老了,與年輕人相處時常有些融不進(jìn)去,不過看到他們開心,南宮瑾也替他們開心。
只是南宮瑾也有些擔(dān)心,身后的氣息雖然隱藏了,卻還是能夠發(fā)現(xiàn),是郡兒吧,說來郡兒這幾日也確實(shí)怪怪的。與自己交流談話中,目光閃爍,神色游離,總是欲言又止的樣子,南宮瑾想來想去,只有一個可能,莫不是郡兒中意的女子就是落姑娘?
這樣想來,郡兒這幾日出入落家別苑的次數(shù)越頻繁,與落姑娘的關(guān)系也越來越好,說笑談天,說來也并非不可能,郡兒情竇初開,落姑娘貌美心慧,溫婉可人,落落大方,倒也般配。只是按照現(xiàn)在這種情況,郡兒實(shí)在不適合和落姑娘在一起,若是陷的更深只怕日后更加難斷,南宮瑾不想讓郡兒受傷。
緊閉門,幽暗的光,父親背著身影站在幾幅畫作下,神色不見,卻能夠感到他周身散發(fā)的氣息,給予無形壓迫。
南宮瑾靜靜站在那里,半晌,父親低沉的聲音傳來,“你可知道,今日找你,是為了何事?”
南宮瑾沒有抬頭,恭敬作揖道,“瑾兒不知,還請父親明示?!?
南宮一劍坐了下來,面色有些難看,隨意拿起來桌上的書卷,抬頭瞥了眼南宮瑾,“這幾日,你與落家雙雙小姐相處如何了?”
南宮瑾微微動了下手,沉默了下,抬眼對上南宮瑾眸子,想來父親已經(jīng)知道了,“落姑娘已傾心于我,一切都按照父親您的計劃進(jìn)行著。”
南宮一劍拍了下桌子,桌子立刻碎裂在地,桌上的東西傾覆,墨水濺了一地,面色異常難看說道,“看來為父說過的話,你并沒有放在心上。”
“瑾兒不敢,落小姐既然已經(jīng)傾心于我,斷然不會對郡兒動心,所以還請放心,瑾兒定會處理好這件事的?!?
南宮一劍面色帶上了半分笑意,看向南宮瑾目光越發(fā)深邃?!澳闳裟軌蚬芙毯媚愕牡艿埽瑸楦敢膊辉敢獠迨?,卻領(lǐng)罰吧?!?
南宮瑾愣了下,躬身作揖道,“多謝父親,瑾兒先告退了?!?
南宮郡發(fā)現(xiàn)自己玩的有些過火了,楊修那小子的話根本不可信,要真是跟楊笑那樣,遲早精盡人亡。
回到府內(nèi),南宮郡找不到哥哥,到是遇到了老狐貍,南宮郡掉頭就走,還是被老狐貍喊住了,南宮郡停住了腳步,白了眼他,“不知道父親你老人家找我何事?”
南宮一劍眉頭緊皺,他這兒子是越來越難管,越來越難看透了,“這幾日,你與落家小姐相處似乎不錯?!?
南宮郡帶了些笑意,“自然,郡兒正在盡力完成父親您給的任務(wù),若不然,我也懶得應(yīng)付落家小姐?!?
南宮一劍打量了眼南宮郡,帶著些懷疑目光,南宮郡的目光沒有半點(diǎn)假意,說來這孩子,莫不是故意這么做的,“希望你說的話與你所做的一樣,這樣你大哥受的懲罰,也算是值了。”
南宮一劍能夠感覺到,南宮郡的成長速度非??欤覍ψ约阂灿猩钌畹臄骋猓@樣很好,年少氣盛才有張力。
南宮郡背著雙手,緊握拳頭,哥哥竟然因?yàn)樗芰P了,而此時他有太多顧慮,絕不能對父親動怒。
老狐貍終于走了,南宮郡的心思卻完全在哥哥那邊,哥哥因?yàn)樽约旱挠薮佬袨槭芰P了,必須找到哥哥。
南宮瑾皺著眉,疼的有些抽氣,或許是顧念是用人之際,也只是打了二十鞭,雖只是二十鞭,卻讓他皮開肉綻的。或許早已習(xí)慣,受了鞭刑,看起來依舊跟沒事人一樣,只是額頭滲出了些冷汗。
南宮瑾受了罰,剛出來就瞥見正在趕來的南宮郡,南宮郡眼中的擔(dān)心,莫不是他已經(jīng)知道了,視線交匯一瞬,任何語言都蒼白了?!翱??”
“哥哥。”南宮郡靜靜的看著南宮瑾不敢靠近,看著哥哥寬慰的笑容,南宮郡知道嗎,哥哥不愿意自己擔(dān)心。
南宮瑾趴在床上,傷在后背,南宮瑾拗不過郡兒,余光掃了眼滿是擔(dān)心的郡兒,那番小心翼翼的模樣,不由的欣慰??旱膭幼骱茌p,輕如羽毛拂過,呼吸的熱氣噴灑在背上,南宮瑾覺得怪怪的,去沒有多想,他真的有些累了。
藥粉灑在傷口上,深入皮膚,雖然已經(jīng)包扎過,但南宮郡一想到哥哥身上交錯的血痕,就莫名的有些心疼,“對不起哥哥,都是郡兒的錯,讓哥哥你受傷了?!?
南宮瑾動了動身體,被南宮郡扶起,反手拍了拍郡兒的手,“傻瓜,我受傷不關(guān)你的事情,你不要內(nèi)疚,何況就算不因?yàn)檫@件事,今日的傷,怕是遲早還是要受的。”
“哥哥,我?!蹦蠈m郡握緊了哥哥的手,手不由的顫抖,若不是因?yàn)樽约旱臒o能,哥哥不必受這番苦了,“郡兒知道了,以后我一定會好好保護(hù)哥哥的。”
“恩,那哥哥我就好好等著郡兒變強(qiáng)了。”南宮瑾看到郡兒微紅的眼,摸了摸郡兒的頭,回以微笑安慰道,“好了別傷心了,這點(diǎn)傷,不礙事的?!?
南宮郡點(diǎn)了點(diǎn)頭,眼淚竟然不爭氣的流了下來,南宮瑾抹去郡兒的淚水,“還哭鼻子,多大的人了?!?
“我就是有些難受嘛,哥哥你的傷口,還痛不痛?”南宮郡抹掉了淚水,幫哥哥穿好衣服。一臉心疼的看著南宮瑾。
南宮瑾系好腰帶,回頭看了眼郡兒,笑道,“痛肯定是痛了,不過哥哥沒事的,倒是你,看來我需要提醒你一下了,落家的事情比較復(fù)雜,不過你若非落姑娘不可,哥哥定會幫你的。”
“啊,哥哥,我沒有啦,我一直都把落姑娘當(dāng)姐姐來看,其實(shí)我也希望自己能有一個姐姐?!?
“你若這般想,自然最好了,不過父親既然已有所懷疑,你更加需要注意了?!?
“郡兒知道了,不過哥哥,我覺得哥哥你應(yīng)該更加注意才是,落姐姐似乎很喜歡哥哥,若是哥哥不喜歡落姐姐,能不能不要讓落姐姐誤會,傷了她的心。”
南宮瑾愣了下,落姑娘本不應(yīng)卷入進(jìn)來,落姑娘傾心自己,本不該讓她越陷越深,郡兒已經(jīng)想到這里,真是讓她欣慰,“恩,哥哥會注意的,多謝郡兒提醒哥哥,哥哥也不愿意,落姑娘為哥哥傷心,難過?!?
南宮郡微微的愣了下,哥哥的笑容,一時讓他看呆了。南宮郡的臉又紅了,摸著胸口,“咚咚——”心跳聲,那日的怦然心動的感覺又出現(xiàn)了。
楊笑的話他只信半分,那家伙的嘴欠的狠,只是這種異樣的感覺又出現(xiàn)了,這種感覺必須制止,南宮郡卻有些不愿意去制止。
只是這樣開心時日并沒有持續(xù)多久,明明是逢場作戲,父親竟然真的有打算讓哥哥娶落雙雙。
南宮郡找南宮瑾對峙,哥哥竟已經(jīng)默認(rèn)了,南宮郡很是憤怒,他明明答應(yīng)過自己的,為什么還是要娶落雙雙?
南宮郡拽著南宮瑾,想要找父親,只是偌大在院子里也沒瞧見父親,這種找法,完全是橫沖直撞。
郡兒的行為太反常了,撞翻了小廝的端水茶器,推開擋路的人,無視周圍的侍衛(wèi),小郡公子滿臉怒氣,渾身透著些煞氣,讓人避之不及,最讓人匪夷所思的,一向好脾氣的瑾公子的臉色面色都有些可怕。
南宮瑾感覺郡兒有些奇怪,抓著自己的手越來越緊,無論怎么喊他放開,這小子都充耳不聞,還故意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南宮瑾不想傷了郡兒,卻也不想陪著他發(fā)瘋?!翱?,你放開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南宮郡停下了腳步,放開了南宮瑾的手,眼中滿是憤怒,“你問我想要做什么?你應(yīng)該告訴我,你想要做什么才對?”
南宮瑾皺了皺眉頭,抹了抹紅了的手腕,看向紅了眼的南宮郡,搖了搖頭,郡兒不知道內(nèi)情,也難怪這般生氣了?!斑@件事沒那么簡單,落家已經(jīng)起了疑心,父親已經(jīng)動了殺意,我雖不愿讓落姑娘傷心,卻也不愿意看到他死,我這樣做,既能消除落家的疑心,幫助父親,又能保全落姑娘安全,這樣選擇是最好的?!?
南宮郡突然有些想笑,“父親這如意算盤打得好,就連兒子的婚姻也能拿來算計,那哥哥呢,你有沒有考慮過自己?你要當(dāng)父親的傀儡到什么時候?難道父親錯的時候,你還要跟著他一錯再錯嗎?”
“是,如果是父親的命令的話,我這條命是父親給的,我理當(dāng)聽命父親,何況婚姻大事本來就是父母之命,何況落姑娘既然傾心于我,嫁給我也是她所求,我定然不會負(fù)于她?!?
“說的還真是大義,那我呢?你有沒想過我?”
“郡兒,你還小,很多事情你還不明白,我已經(jīng)回不了頭,就算能回頭,也并不是現(xiàn)在,很多事情我不愿意做,卻不得牽扯其中,郡兒,你還是可以選擇的。”
“南宮瑾,你就別哄我了,我已經(jīng)不小了,你還以為我還是那個當(dāng)初站在門前,等你到哭的小鬼嗎,你還以為,你隨便給個糖人,我就能滿足開開心心了嗎?只有你一直在自欺欺人,你難道不明白嗎?父親是什么樣的人,對你我又是什么樣態(tài)度?你所謂的忠心對他來說一文不值,他的眼里只有他的天下,他的大業(yè),而我們不過是他手中的棋子,在失去價值那天,終會被丟棄?!?
“夠了,郡兒,你別再說了,就算真是如此,我也沒有后悔我的決定,卻不希望你卷入這是是非非中,你既然知道這是一條不歸路,當(dāng)初為什么要選這條路,明明已經(jīng)逃走了,你為什么還要回來呢?”
“為什么,你問我為什么?我想要追上哥哥你啊,我想要見到哥哥啊,你難道不明白嗎?我想要守護(hù)我在乎的人,不想看到你們痛苦,不想讓你們受傷,算了,你不會明白的,在你的眼里,我永遠(yuǎn)只是個小鬼,你當(dāng)然我希望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把你的愚忠進(jìn)行到底吧,我倒要看看那老狐貍,能夠利用你到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