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天寒，賬外夜深，夜風吹來，燭火搖曳，南宮瑾臉呈現光亮，他撫了撫額頭，面色陳雜，抬眼看向面前的兩人。
南宮瑾緊縮眉頭，父親極少用此信鷹，想來長安有事發生了，“父親的意思，我已經了解，我并不打算帶兵回去，追隨我的將士雖然不少，但是我不能枉顧這些將士的性命，但是父親命令我不能違抗，橫秋，向云，你們是我最信任的人，你認為我該如何是好？”
“將軍你所想不過，若是貿然帶兵回去，名不正言不順，就算部將愿意追隨，卻沒有十足的把握，只怕后果不堪設想。”
“末將以為，事情還不清楚，相爺疑心較重，想必一方面也是想試探將軍，另一方面說明此事尤為棘手，估計牽扯到皇家命脈。”
“那應該就是二皇子了，二皇子心思狡黠，城府極深，現在國事太平，他到底為何如此急躁？該不會是他的陰謀吧。”
“若真是陰謀，豈不是功虧一簣，對了軒轅煌不是這里，若是皇宮內真的要變天了，他作為皇子之一，還在這里閑晃有點說不過去吧。”
“不過將軍，你還是離那個三皇子遠一點吧，那廝囂張跋扈，目中無人，品性又那么差，還總是纏著將軍，軍中早就有人對他不爽了。”
“煌兄的性格并非如此，只是不善于與人打交道，此事對他還要格外保密，這幾日他應該會動身回長安的，既然父親傳信于我，想必他也認為時機到了，不過我不會讓眾將士為我冒險的？”
“將軍，你不必擔心這些，不管將軍你如何決定，我等必定誓死追隨將軍。”向云剛說完，橫秋便迫不及待的接口說道，“對，反正我們一直要跟著將軍的。”
“此事茲事體大，既然你們愿意跟隨，我必然保你們一世平安，這樣橫秋，向云你們各自挑選十人，不日隨我趕回長安。”
“末將領命。”向云和紀橫秋作揖領命，然后相視一笑，“太好了，這日子總算是個頭了。”
“對啊，這一年實在過的太無聊了，每日就在邊境閑晃，偶爾還能剿匪，還要分擔這地方縣官緩解商賈民生矛盾的鎖事。”
“哪有人像你們希望戰爭的？國泰民安不好嗎？”
“將軍此言差矣，國泰民安固然好，但是不打仗的將士就像是被沉寂的寶劍，遲早被人遺忘的？”想到了這六年的來的經歷，紀橫秋臉上浮上了些傷感，“若是真的可以國泰平安其實也好，對啊，哪有人希望打仗的，我們都是不愿意，卻沒法選擇，既然做了，就做到最好，這也是最能安慰自己的了。”
是啊，這六年來惡戰不少，殺戮浴血，南宮瑾他已經位居將軍，手下一干將士，但南宮瑾很明白，這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
南宮瑾甚至已經厭惡了殺戮，他不想傷害任何人，但是戰場卻像是個修羅場，人命連個畜生都不如，而自己不過是個殺戮的工具，又能改變什么呢？
“你可知，按照本朝律令，私自離開邊疆是要治罪的？”
“末將知道，所以懇請元帥準我回鄉探親，若是他日皇上怪罪下來，末將愿辭去忠義將軍一職。”
“罷了，我準你探親，此事我會稟明圣上，說明原因，你此次若真的可以離開這里，最好就別回來了。你父親的事情，我不便插手，若是他日真的得償所愿，我會傾力相助的。”
南宮瑾剛出了陣營，軒轅煌便擋住了他的去路，雙目相對，軒轅煌沉吟半晌，還是問出了口，“你準備回長安嗎？”
南宮瑾按下軒轅煌的手，徑直往前走去。“既然你已經知道了，又何必再問呢？”
“你這次回去，或許以后我們會是敵人了？”軒轅煌面色沉重，望著南宮瑾的背影，撇過頭，聲音不是很大，卻還是沒入了南宮瑾的耳朵里。
南宮瑾知道，就像是他沒得選一樣，軒轅煌也沒得選。只是軒轅煌都如此說了，看來云朝天真的要變了。
“將軍，那廝和你說什么？莫不是他知道了？”
“帝王之子，不動心思，怕是也活不到現在，自然也想的就是比別人多，將軍你既然已經和元帥說過了，那我們準備何時動身啊？”
以軒轅煌的脾性，或許會為了留下他做一些不必要的事情，南宮瑾不由的皺了皺眉，“就今夜，以免夜長夢多，多生事端。”
果然剛入了夜，軒轅煌就帶著一干人闖入賬內，南宮瑾并沒有意外，軒轅煌看到南宮瑾表情，吩咐其他人退出賬外。
“我皇兄一向多疑，當日他勒令我隨行，明著是為了鍛煉我，其實是派我來監視你的，所有的事情我都會如實報告，這些年你屢立戰功，皇兄雖然欣賞，卻也忌憚，上次來信，讓我想辦法讓你戰死，我就猜到宮內怕是生變了，我不會殺你，卻也不會讓你回去送死，所以你絕對不可以離開邊疆。”
“煌，現在我的家人遇難，隨時面臨危險，生為人子我又怎能，坐視不管呢？若是你今日執意要攔我，也休怪我不顧念我們之間的情份？”
“為了你的家人，你就不顧這些與你出生入死的兄弟嗎？他們的生死難道對你一點都不重要嗎？”
“所以你現在是來逼我做出選擇嗎？若是你，不，你已經做出了選擇，為了你的軒轅家，對我兵戎相見！”
“不是的，我沒有，瑾，我只是不想你回到長安，不想你牽扯這無盡的紛爭之中，你記得我曾經說過話嗎？”
“軒轅煌，你別天真了的，當初的話原封不動還給你，其實你也明白，若真的可以選擇，我早就離開了，既然我不能選擇，那么沒人能幫我決斷。”
“瑾，你聽我的，別回去了，我二哥已經瘋了，他不會放過你們的，相信我，別回去了，好不好！啊？”
南宮瑾看著軒轅煌幾乎快崩潰的神情，祈求模樣，他知道這人是真心為他好的，只是，南宮瑾閉上眼睛深深嘆了一口氣，再睜開一瞬道，，“好，我答應你，今日，你若贏了我，我就不走了。”
“你明知道，我打不過你。”軒轅煌臉上的喜悅之情在南宮瑾最后那句話上面消失了，帶著幾分痛苦生出了一份決斷，“既然你非要一戰，那我就拼命的阻止你好了。”
這一戰軒轅煌拼盡了權力，卻依舊不敵，他想起了當年皇宮下這人模樣，依舊是那般的遙不可及，自己追不上他的步伐，又怎么能困住他呢？罷了，只是無論什么樣的結果他也要親眼看看，到底會有怎么樣的結局？
“三殿下？還要追嗎？”
“不必了，今日什么事情也沒有發生，你們都下去吧。”
看到三皇子的神情，眾人互相看了一眼，并都退了下去，南宮瑾的實力他們早就領閱過了，三皇子真是敗得一塌糊涂。
“將軍，你終于來了，我們都擔心死了，軒轅煌那廝沒難為你吧？”
“看樣子鐵定被虐了，平時趾高氣揚，真想看看他那副挫敗的模樣，是不是像是被斗敗的公雞啊，肯定很好玩。”
“別貧了，他也沒得選擇，他已經在盡力幫我了，至少確定了個信息，軒轅燁瘋了，所以朝局動蕩了起來，我先說明，這路可能不好走，現在要離開的，就趕緊走吧。”
“將軍，放心好了，就算是刀山火海，兄弟我們都拼了，再說為誰效命，命都是我們自己的，自然可以自己決定，我們這些人沒父沒母，幸的將軍垂憐，往后也定當為將軍馬首是瞻。”
“是啊，將軍，你就別再擔心我們了，再說對我們這些老百姓，被迫打仗的，誰來主宰個天下又有什么關系，反正我們就是認定將軍你了。”
“對啊，對啊。”其他將士也表示決心的附和道。
此地距離行安也有千里，若是日夜兼程，半月也能夠趕到。南宮瑾二十多人日夜分工，交互換行，半月不到便已經趕到了長安境內，為了更好的接應父親的計劃，南宮瑾吩咐兵士就地扎營，好好休息幾日。
南宮瑾做了十多年的殺手，隱藏氣息躲避耳目對他來說輕而易舉，只是無論怎么樣隱藏，父親總會發現自己，“回來了？事情辦得怎么樣？”
“父親。已經安排了接應的人手，除了父親吩咐的人，其他的都是瑾兒信任之人，絕對不會辜負父親期望。”
“這些為父并不在意，此次來勢兇猛，三日后長安桃巖寺外。”
“是，瑾兒領命。”
“今日，你回來之事不得讓其他人知道，你速速離去吧。”
南宮瑾抬眼看了父親一眼，低下頭說了聲是，離開的時候還是繞了路，六年沒有見到郡兒了，也不知道郡兒長什么樣了，這六年來有沒有受苦。
南宮瑾沒有進屋子，現在還不是見弟弟的時候，南宮瑾揭開屋頂上的瓦片，微弱的月光，勉強能看到少年的身影，記得走的時候不過還那么小一點，現在。
“誰？”南宮郡突然睜開了眼睛，南宮瑾有點猝不及防，明明已經隱藏了氣息，南宮郡拿起劍追出來，南宮瑾的身影已經消失了，空氣中殘留的味道，南宮郡整個人一驚，“哥哥，難道他回來了？”
黑暗中南宮郡有點發怔，看著四下無人的院子，想來是自己做夢了，“我真傻，哥哥怎么會在這呢？一定又是做夢了。”
南宮瑾看著少年的身影，心里很是欣慰，自己的弟弟已經長這么大了，真希望快點和弟弟相認。
時間并不多，敵人不明的情況下，南宮瑾事先安排了些人手，并在他們必經之路上設置關卡陷阱。
軒轅煌已經回到了皇宮內，軒轅煌這人做朋友值得交，只是因為一開始立場不同也注定與這人無法深交，若是他日戰場相遇，只求一場酣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