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宿醉，似乎也并不是沒有絲毫好處。至少，我知道了有關明媚的不少事。——說來也怪，在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我自己醉酒之后說了些什么全然不記得了，居然能隱隱記住她那些語無倫次的話語。

我記得，她講到了自己的家事。具體是從十歲還是十幾歲開始講起我記不清了，反正大致就是一個繼母和姐姐虐待無辜小女孩的故事。我不知道當時傾聽的時候自己有沒有不耐煩或者善心大發地發表什么互動的感觸，但是，第二天以及以后的許多天，我的腦子里不時會閃現出那一晚窗外路燈微渺的光映在她瞳孔上面的樣子。

說起來，和她雖然相識得離奇，卻畢竟在后來不受人為控制地漸漸有了幾分熟悉，我很清楚地知道，她不過是一個二十四歲的女孩子，心機單純，未經世事。所以我確實沒有料到，在她身上，居然也會有那么曲折的故事。

如果說，我對她的感覺有從一開始完全純粹的調侃諷刺到慢慢生出幾分同病相憐的感觸這么一個轉變的話……那個分割點，大概就自那一晚開始。

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雨早就停了。我緩緩睜開眼，揉了揉酸疼的額角，側過臉去才發現明媚同我一樣和衣躺在地上，也狼狽得不成樣子。

宿醉造成的頭疼讓我的心情有些暴躁，側臉看到明媚雖然還沒醒，眉頭卻也皺著，就知道她睡得也并不好。

我從地上直起身，坐好，側過臉去本來準備叫她，卻莫名地在看到她一個小小的皺眉動作時，抿住了唇。

沒想到，這一等，就是一個半小時。

一個半小時后，她揉著惺忪睡眼，坐起身來，完全沒意識到我已經等了很久，聲音還可恥地帶著剛睡醒的微啞和嬌憨，“……你也醒了？”

我面如寒霜，“對。”

“醒很久了？”她一邊起身，一邊搖搖頭自顧自地說，“你怎么都不困。”

我嘴角微微抽搐……是你太能睡。

接下來，就是各自去浴室處理一下昨晚酗酒導致的渾身狼藉。這所房子棄置許久未用，東西自然不大齊全，好在她昨天下了班拎著包，里面的幾包面巾紙暫且充作擦臉的毛巾用了，萬幸如此，才不至于兩人臉上都掛著水滴出去。

出門時，她側過臉來看我一眼，神情一下子就變得滿臉嫌棄，“下次喝酒，麻煩帶我去個有床的地兒。”

聽她此言，我腳步難以控制地一頓。

走了一步的她終于也回過味來，一張臉瞬間漲得通紅，煞是尷尬地瞅我一眼，然后期期艾艾地追加了一句，“我是說啊，睡地板快硌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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