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也沒他在，她顧不得什么了。

斜睨著香味傳來的地方，蘇以沫早已經抵抗不住饑餓感。要知道，從早上一直昏睡到下午三點，這也是需要體力的。

醫生立即慚愧不已：“好的好的，蘇小姐，您看我這事情辦的...既然盛先生給您帶來了餐點，那我們先不打擾您。哦，小林，你在這里照顧一下蘇小姐，看有沒有什么需要的...”

一下子，蘇以沫受寵若驚起來，趕忙擺手：“不用不用，我已經康復了，自己可以的。”

眼前這小護士看上去弱不禁風，看到她的吃相，還不嚇倒才怪。

拗不住蘇以沫幾番推辭，醫生和護士終究放棄了。

打開香味源頭的保溫盒，蘇以沫很沒出息地要流口水。即使心中有愧，在食物面前，人都是沒有骨氣的。這么自我安慰一下，拿起湯匙，迫不及待地舀上一口。

只是，沒想到保溫煲里的皮蛋粥沒怎么冒熱氣，吃到嘴里，才燙了一下。

“唔...”吃到嘴里的又不能吐出來，舌尖一陣麻，馬上失去了直覺，她不由吐了吐舌頭。

還好，蘇以沫暗自慨嘆，慶幸不是在盛天揚在的時候吃這碗粥。否則不但骨氣沒有了，連好不容易裝出來的威風凜凜，也瞬間崩潰。

又吐了吐舌尖，讓外面的空氣把麻嗖嗖的感覺變得淡一些，繼續“饕餮”起來。

有時候，人還真是這樣，到了很落魄或者很饑餓的時候，一碗粥都覺得很滿足。

沒出息，也沒有尊嚴，卻根本抵制不住與生俱來的這種誘惑。

想到這，她的湯匙頓了頓，眼前又浮現出盛天揚的鐫刻一般的臉龐，過往的他，小時候的他，昨晚的他...剛剛的他，好像這些臉龐都重疊起來，弄得她分不出來哪個是真實的他。

不知為什么，想到他的時候，她總覺得心里有鬼，抬頭往門口的窗子望了一眼。隱約中覺得有人在偷窺自己一般，后來想想也是自己害怕這種心思被發現，干脆再也不多想，把煲里的粥吃得一粒米都不剩。

吃飽喝足，不一會兒，醫生和護士又來了，這一次比剛才的人還多。醫生解釋了一遍這一次是有心內科醫生和腦神經科醫生，還有內外科的專家。

弄得蘇以沫哭笑不得，完全拒絕了恨不得給自己全身自上到下從內到外都梳理檢查一遍的方案，最后還是以要給盛天揚打電話由他來拒絕，醫生們才肯作罷。

好不容易，病房里再度恢復了安靜。

她又躺下了接著睡，吃飽了，似乎又困了。

這一次睡夢里被吵醒，是手機清脆的鈴聲，她摸了一把，甕聲甕氣地接起來，看了一眼屏幕上大大的X，她閉著眼甕聲甕氣地拉長了聲：“蕭以辰，你照顧病人還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

電話另一頭蕭以辰哧哧笑起來：“我這里忙不開，我以為你今天出院，還說下午忙完過去接你?！?

蘇以沫故意酸里酸氣起來：“喲，我可不敢勞煩你這個大忙人?！?

這樣的語氣，逗得蕭以辰更是笑不停，說想不到你起死回生之后，人也精神多了。

這樣的笑話，一下子蘇以沫也笑了，以前微博里就有段子來著，不是說什么“自從得了神經病以后，整個人都精神多了”之類。

嗔怪幾句，應了晚上他要過來，她掛斷。

翻來覆去幾次，竟然有點睡不著了。不一會兒，又是護工過來幫忙打掃。

蘇以沫也睡不著，干脆和護工聊起天來。護工對她倒是不吝贊美，夸她皮膚好，人長得漂亮，讓人過目難忘之類。

穿著藍白相間病號服的蘇以沫抱著腿坐在病床上，被子隨意地搭在腳背上，稍稍保暖。

她的皮膚確實讓自己還算滿意，謙虛點說是過得去，她遺傳了媽媽，可記得以前媽媽說過她是像蘇家人，很白凈。眉眸之間是江南女子的溫婉，目光帶著低調的璀璨。隱約想起，盛天揚曾經有一次微醺，拇指撫摸著她長長的睫毛，說像帶著小刷子的寶石。她還嗔怪他，說有這么夸人的嗎，他忙改口，不對，是像一塊晶冰，生怕會融化。

失神中被護工的話打斷了思緒：“蘇小姐，我看你男朋友對你真好！”

“男朋友？”蘇以沫漫不經心地問，恍然意識到可能是指盛天揚，條件反射地解釋：“他不是...”

護工反倒有點笑呵呵地，一邊幫她把保溫煲收好，一邊笑：“從一早晨好像聽說你加重了，他就趕過來了，都趕上我們護工的上班時間了。我看他一早就帶了飯過來，先是叮囑醫生，后來就守在你旁邊。醫生時不時進來看看，一直說會很快降溫的，但他的表情始終都那么嚴肅?！?

“早晨...就來了？”

蘇以沫的心口像被輕敲了一下。那她一早朦朦朧朧看到的，是盛天揚沒錯?？伤?..又是為什么，她不懂。

護工還在津津有味地說著：“看到你們啊，就覺得年輕真好。你男朋友一直守著，看你中間睡得太香，午飯都不吃，又下樓去，應該是重新替換了熱的食物回來?！?

蘇以沫好不容易筑起的心臟城墻，好像被什么在不斷地攻擊著，突突地跳動，瞥了一眼留在小桌子上的保溫煲，刺眼刺得她整個人都不太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