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眼淚朦朧哭婆娑,有緣無份神也難
- 塢庹邫傳奇
- 楚之熊熊
- 3801字
- 2014-01-03 14:44:17
話說,一月之期眨眼便過,庹池國的迎親隊伍也在婚期的前兩天浩浩蕩蕩地來到了沙國的情殤城,而今日便是傾城的出嫁之日了!那吹吹打打的人群,摭天蔽日的旌旗,漫天飛舞的曲調,場面堪比沙朝國國主登基的典禮,不,應該是比沙朝國國主的登基典禮有過之而無不及,那樣的奢華,那樣的熱鬧,那樣的喜慶,所有的沙朝國國民都被庹池國的迎新隊伍、人馬及陣勢所震撼,沒有想到,庹池國對本國是如此的看重,娶本朝的公主竟也會如此的大張旗鼓,如此的煞費苦心。
那天,雖是烈日當空,眾人的熱情并沒有被那烈日所減退,相反,眾人的的熱情高漲中,茫茫的黃沙中,眼中看到是那光芒萬丈,那俏麗的剪影,那婀娜的身姿,那明艷的裝扮,所有的一切,只刺得眾人眼中發亮,一切都是那樣的美麗,那樣的動人心魄,身著一襲大紅色紗綃百鳥朝風嫁衣的傾城更是美到了極致,那款款而行美艷絕倫的身姿讓人畢生難忘,眾人心忖道,想必庹池國國王也是聽聞傾城公主那傾國傾城從而被其所折服,甘拜于公主的石榴裙下吧。
眼看公主那一抺悄麗的身影就要從眾人的視線中消失了,她卻在登上嫁車之時,一個不經意的停留,一個優雅的轉身,一個百轉千回的回眸,公主的纖纖細手緩緩地掀起了頭上的紅蓋頭,陽光下,此時此刻的傾城公主,如沙漠中獨自綻放的清蓮,美得那樣清新,美得那樣脫俗,唯一讓人覺得不足的就是新娘那紅腫的雙眼,美人多淚,可是,誰又能幫她輕輕拭去那眼畔的淚滴呢!美目含情,楚楚可憐,讓人望之心疼,望之心傷。是了,就要離開自己的父母兄弟,遠離家園故土,怎會不心疼,怎會不傷心,怎會不流淚!
可這公主未免也太傷心了吧,畢竟這是個大喜的日子!美人如果回去之后,因為哭腫的雙眼,而讓王上不開心,那可怎么辦?想到這里,迎新使的心中隱隱有些不悅,想這里的沙朝只不過是個彈丸小地,連我國一個城池都比不上,想到此處,迎親使的心中,忍不住地小小的鄙視了一下這里的人。不過,也不知我們那位王上是怎么想的,放著我國大好妙齡女子不要,非要跑這么遠找個蠻夷,而且還不知禮數,見到我們也不知送點見面,想我離家別女來這里容易嗎?不就是為了給家里多貼補貼補,沒想到別人都是收禮收到手軟,為什么我就這么倒霉,收不到禮也就算了,那個國主,還推三阻四的老是拖延時間,這要是誤了良辰吉時可是不大好啊!難怪這個司馬公子要稱病呢?原來是個苦差啊!不過嫁給我家王上也沒有什么不好的,那可是別人幾輩子修來的福份啊!想我家王上長相非凡,風度翩翩,滿腹的雄韜偉略,光是從幾個出色的主子中脫穎而出,得到老王上的器重,榮登帝位那就是他才華的最好證明。尤其是我們的那位小皇帝,自從登基后,便不再納妃娶妾了,如今這可是登基后的第一次納親,以如此隆重的禮儀,迎娶這小小的沙朝國的一個小公主,這對于它們來說那可是給了天大面子,怎么還是如此這般的不滿意呢?
想到這些,迎親的使者便滿臉的不高興,對于一直站立在馬車下,不肯上車的新娘子心中卻是埋怨不止,但是這禮數卻還是要到位的,畢竟以后那可就是自己的主子了,于是,恭敬地開口道:“還請公主上車,想那路途遙遙,如果誤了公主與王上的吉時,恐多有不吉利!雖說我朝天子,以禮待人,可是,時間延誤了太久也是不好,那可是大不敬啊!想我天朝邫景國那是地大物博,我家主上以如此隆重的禮儀來迎娶公主,定不會虧待了公主,還望公主放寬心,早早地登上這風駕鸞車……”迎親使喋喋不休的勸說著。
再次回首的傾城,此刻卻是心如刀絞,真的走到了這里嗎?真的只能走到這里嗎?如果自己踏上了大紅鸞車,那么自己的人生,便再也不是自己的了!那份悲涼,那份凄苦又豈是那個使者所能明了的!路是那樣遠,腳步也是那樣沉重,自己要如何才能有勇氣走下去呢!
本以為自己會是這世上最幸福的新娘了,沒有想到,人生還真是事事無常,變幻多端,幾個月前自己還滿心期待著婚禮,沒想到短短不足百天的時間,便已是物是人非了,回首間,只覺得這養了自己十幾年的故土竟還是這樣的陌生,自已所熟悉父母兄弟離自己竟也是越來越遙遠、越來越小了。
本以為身為公主,這尊貴的身份除了帶給自己無上尊崇的榮耀外,還會給自己帶來更多的自由和幸福,誰曾想,這身份竟會成為自己的包袱和責任,讓自己與幸福就這樣擦肩而過,連說聲不的權利都沒有!本以為,自己人生的最終伴侶會由自己親自去挑選,隨心所欲地去選擇自己想要嫁的那個人!可是,為什么命運要這樣的殘忍?為什么造化要如此弄人?要以這樣的方式讓我明白,人生不會是十全十美的,當你得到一些東西,享受一些特權的時候,不可避免的也要承擔起這份榮譽所帶給你的責任。
阿爸說,讓我不要怪罪司馬焉,讓我將他忘記,他是臣,他是他的臣,連他的命都是他的,更何況是他所擁有的這世間最渺小的愛情呢?掙扎、想要擺脫命運的后果只會是傷得更深,更加的萬劫不復!即使再怎么努力,再怎么付出,我們什么也不會得到的,我們只能妥協,只能順從,否則,我們失去的會更多。
可是,我們的愛是那樣純潔,那樣美好,當初光是想一想可以在一起,便可以開心的一整天不吃不喝,甚至為了見對方一面,可以沒日沒夜地策馬奔騰在這茫茫沙漠里,只為了可以早一秒見到對方。那樣的愛情,那樣的刻骨銘心,怎么會如此的不堪一擊呢?怎么會是微不足道的呢?司馬焉,你在哪,你在哪,帶我走,請你帶我走,眼淚不由自主地從眼角更加洶涌地流了下來!伸手捂住了臉頰,傾城只覺得心神俱裂,疼痛難耐。
為什么你要這樣懦弱,連爭取一下的機會都不敢嘗試,就放棄了呢?為什么?你不是說讓我等你嗎!你不是說你會來娶我的嗎,可是,為什么我等來的卻是別人的婚車呢?你為什么要留下我一個人,為什么不肯帶我走呢?父王,再見了,你的教誨女兒會謹記在心,可是,我做不到,做不到啊!阿爸,阿爸,心中是那樣深沉地呼喚,眼淚再次朦朧了傾城的雙眼,滿心的委屈,滿腹的心事,卻無從說起,也不知該向誰說,此刻,只想在阿爸的懷中,那是這世間最溫暖的港灣,想到這里,傾城猛地抬起頭,一轉身便張開雙臂朝著自己的父親狂奔而去,想也不想,自己緊緊地抱著自己的阿爸,緊緊地依偎在阿爸的懷中,想要抓住自己生命中最后的一根稻草,泣不成聲地說道,“阿爸,阿爸,城兒不想離開你,城兒不想嫁,城兒不想嫁,阿爸、阿爸......”
聲聲的呼喊,滴滴泣血,都化進了益君的心中,只是那一瞬間便瓦解了作為一個父親的心,但是肩負著國家重任的國主,卻知道此刻的自己不能心軟,絕對不能心軟,因為,心軟的結果就是拿著全族人民的性命開玩笑,本來也以為,大不了成全他們這對小兒女,可是,那個扈雲蒙根本就沒有給他們留下后路,他找人帶來的是十年前國破之時,沙朝的傳國玉璽,那是警告,更多的卻是威脅,想當年因為成全傾國,自己所受的責難還歷歷在目,怎么可以再此重蹈復轍呢?自己怎么可以眼看著自己的國土被他們任意踐踏,自己卻是無能為力,眼看著他們殘害自己的臣民,人民也隨意被他們殘殺,自己卻毫無反抗之力,十年過去了,當年的事情還是歷歷在目,但是,看著泣不成聲傾城,自己只得硬起心腸,柔聲喃喃耳語勸慰著,“城兒、城兒,我的孩子,我可憐的孩子,對不起,是阿爸無用,是阿爸沒有能力,不能好好地保護你們,你不要怪我心狠,不要怪我.....”
本來,看到這父女難分難舍的畫面,眾人的心,都不由地心酸了起來,可是,那個迎新使卻也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張口抱怨著,“國主,你看這時候也不早了,再不走的話,我怕會誤了時辰,到時王上怪罪下來,我們也不好交差啊.....”
看著迎親使那越來越難看的臉色,益君卻深知自己不能發作,只能陪著笑說道,“小女還小,初次離家,還請大人海涵,馬上,我們馬上就起程!”
轉過身后益君開口說道:“城兒,以后的路,為父不在你身邊,就全都靠你自己了,你要好好地活著,記住了嗎?過往的那些,能忘的就都忘記了吧!從現在開始就讓一切都重新開始吧!現在時間也不早了,走吧,走吧,別誤了好時辰!”說完以后,益君國主狠下心,推開了俯在自己懷中的可人兒。
“阿爸就讓我再為你跳一支舞吧,作為對您養育之恩的報答!”當阿爸推開自己之時,傾城便知此事無力回天了,便流著淚求允著為他們跳最后一支舞。
“嗯!”益君自是流著淚點著頭答允著。
雖然使者滿臉的不悅,但是,卻深知此事自己也是無力阻攔,當即只得招手讓所有的人靜了下來。
立時人群便散了開來,那片沙漠之地前有了一片空地,掀開紅蓋頭的傾城,便身著大紅喜袍在沙城國都門前跳起了此生最為傷感的舞蹈——殤別離,這是沙朝國在國祭的時候才會跳的舞蹈。當長長的紅袖徐徐伸展開來,腰間若隱若現的黑發也隨風飄蕩,好似也在訴說著別離之苦,縱然身著大紅喜袍的人舞姿妙曼天下少有,可是,眾人心中感受到了卻是濃到不能再濃的悲傷之情。就在此時,人群中響起了笛音,同樣的悲傷別離,曲曲柔腸,曲曲心碎,一舞一曲,相得益彰,紅衣悲艷,笛聲悲嗚,一時所有的悲傷與離別好像全部融在這支舞中,看了眼正專注吹笛的司馬焉,我的心在那一瞬間便如在泣血,于是,輕輕開口合著那舞曲,伴著那笛音吟唱道:“既然無緣,何須誓言;即不回頭,何必不忘;今昔往昔,似水無痕;明夕何夕,君已漠路;人生一夢,恍然隔世;情有所起,必有止時;緣來相聚,緣去便散;相思相知,相守相忘;萬般皆命,不由已心.....”
待曲終人散,傾城決絕地朝風駕鸞車上走去,頭再也不曾回。
遠遠的,我和司馬焉站在人群里看著身著紅色嫁衣的傾城在漫漫地天地間消失于眼簾,迷失還是迷失,縱然心中有萬般的不舍皆化為那一縷縷的清煙最終消散在風中,最終化為那一聲最為傷感的嘆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