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洞口停下,面色慘白的看著洞邊的斑斑血跡,隨后追來的青兒亦是驚住
“哥哥?”
他又跑進洞內,只見里面一片狼藉,覓不得半個人影。“哥哥,爹娘呢?”青兒走到他旁邊,聲音有些顫抖,他的眼通紅的,骨節格格作響,“你留在這里,不許離開知道嗎?”他雙手搭在她的肩上,用前所未有的強硬語氣,表情極不自然。青兒愣愣地點頭,他松開手,一步一步走出去,到洞口的時候,忽然頓一下,終是沒有回頭。
后來的時日里,他常常會想,如果那時回頭再看一眼,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哥哥走后的時間,青兒一直聽話的蜷縮在洞里,等待哥哥帶在爹娘歸來,她雖小,可是心里亦是明白,此次,非同往常。青娓從黑夜等到天邊泛白,可是仍不見青尾回來,終是按耐不住離開了洞穴,其實她并不知道哥哥去了何處,連那個張天師的處所亦不知曉,青娓胡亂地走著,穿過樹林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
沙沙。沙沙。
青娓頭探向樹林,恍惚有白影蠕動
沙沙。沙沙。
青娓心里毛了,她快步離開了那里,可是隨著聲音的漸漸消失她自己的心卻莫名忐忑起來,走過百步,還是沿原路返了回去。
再回到樹林邊的時候,聲音已經停止,小青娓疑惑,踏入林中。只見四寂無人,聊聊雜草,點點朝露,她只顧向遠處張望,不防腳下一絆
“啊!”
小青娓被絆倒在地上,腿紅了一片,她揉著腿轉過身——“啊!!!”,眼前的景象讓她四肢發涼。黑色的衣衫已殘破,露出的皮膚焦黃一片,更有塊塊黑物貼于皮外,似有膿湯從中滲流出來,而周身并不見血,只奇怪那黑衣卻滴答滴答于衣角處有血細細流出,那張臉更是可怖,早已分不出鼻眼,模糊沾粘在一起,兩只眼球大得可怕,仿佛隨時能掉下來,大嘴裂到耳根,張的老大。
青娓大口的喘著粗氣,盡力的遠離那個“怪物”,正當她恢復了些力氣準備逃走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了她。
“青...娓...”帶著淡淡死亡的氣息。
青娓定住,“你、”
“青娓...救...救命...”——是白旺!青娓咬牙回頭沖了過去。她輕輕的扶起她,她甚至能真切的感受到白旺焦黃的肉泥沾粘下來的感覺
“白旺姐姐!白旺姐姐!你、你這是怎么??!!”她盡力不去注意自己眼中和身上傳來的恐怖惡心感。
“幫、幫我”干枯的手死死抓住青娓臂彎,有氣無力。
“我、我、”她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我不知道怎樣幫你啊。”
“真元、取回我的真元。”
“真元?在哪里?”
“山頂的、千年松樹根下,”白旺大口的呼著氣:“我的真元。”
“千年松樹,”青娓心下一動,掏出珠子:“是不是這個?”
看到她手上的東西,白旺眼珠變得更大:“對!快給我!!快給我服下!!!”
青娓小心地放進白旺的口中,其實她心里是害怕的,只怕那大口會將自己也一并吞進去
好在,一切順利。
白旺服下她的真元后,周身白光閃過,身上的腐肉焦鱗也片片脫落,漸漸恢復出原來的七八分,雖仍是帶傷,俏麗的容顏卻是再掩飾不過。
小青娓心定:“姐姐好多了。”,白旺坐起身,面色憔悴至極,卻仍勉強擠出笑容:“好孩子,方才嚇到你了吧。”,青娓誠實的點點頭。
“對了!姐姐怎么變成了這樣?黑錦哥哥呢?”,聽著她一連串的發問,百旺低下頭,有淚水滴浸在身上的黑服上,她溫柔的摩挲著:“黑錦,在這兒呢。”
“什么?”青娓的眼瞪得滾圓。
“黑錦被抓,我且知道死生已定,不可挽回,便想去找張天師,不為別的,只要能與黑錦同生死也好,”白旺的眼中有動人的哀慟:“可是我也不想便宜了那個惡人,便將自己的真元取出,埋在千年松樹下,期望有緣人將它帶走。”
“那你、”
白旺笑的凄美:“失了真元的我被輕易的打進熔妖爐,受煉火焚燒,可是,我萬萬沒想到,黑錦竟沒死。”
“沒死?!進了熔妖爐還能不死嗎?”青娓驚疑。
“熔妖爐也不過就是只爐子,焚化任何東西都是需要時間的,加之黑錦的修煉并不短,還是可以勉強應付些時日,我們相遇本是歡喜一場,可奈何我失了真元,于熔妖爐中片刻呆不得,見我那般煎熬,黑錦他,”她的眸漣漪一片:“開啟誓天蠱,以血肉祭之,將自己注入這衣中保我出來。”
“黑錦哥哥...”她的聲音小小的,小腦袋也緩緩低下來。
“我本不欲獨活,可奈何,發現腹中已有他的骨肉,我不能死。”白旺輕撫著小腹,看不見悲喜。
青娓一直不語,瞬間突然跳起來:“不行我得去找哥哥!”她起身便走,被白旺拉住
“他去哪兒了?”
“不知道,”青娓的眼眶有些紅:“回來的時候爹娘不見了,家里都是血,哥哥讓我等著,自己一個人走了,我得,我得去找他。”
“青娓!”白旺眉頭皺的緊:“按你這么說,你父母和哥哥多半是被那惡人抓去了,可獨你一人,能有什么用?”
“可、!”青娓急得直掉淚:“姐姐,求姐姐幫幫我們!求您了!!要是哥哥他們都被抓進煉妖爐中,豈不是都要同你方才一樣,痛苦的被燒死,姐姐!”
白旺嘆氣:“不是姐姐不想幫你,好歹你救了我的命,可是,我這樣子,真的再去不得煉妖爐,為了黑錦,我,不能再犯險,青娓,對不起。”
“白姐姐,不用您去,青兒可以自己去煉妖爐中找哥哥!只求姐姐為青兒帶路,在危機時刻能幫幫忙!”
“青娓...”白旺被她的目光打動,從她的眸中,仿佛看到了自己
“好,我幫你,將此衣與你,送你進煉妖爐,”
“真的!謝謝姐姐!”
“你先別急,有些事我要跟你說明白。”
......
“若到了那時,你真的決定那樣做嗎,你人受得了嗎?”她的眼中含著關切。
青娓沉默半晌,繼而重重地點點頭,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堅定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