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子衿暗道，“我與太后未曾謀面，太后便指名要我入宮。太后這么做，無非是因為……”子衿心中一絲念頭閃過，嘴角勾起便明白一切“無非就是那個理由。父親，我懂，至少為了安家，知道如何應對的。”

入夜的庭院，絲絲涼意傳來，安子衿轉身回房，她明白，其實自己本就沒有選擇，既然是死局，又何必掙扎呢？一切坦然罷了。

“小姐，小姐，怎么樣？夫人和老爺找你有什么事啊？怎么去了這么久？”云岫自安子衿踏入房中嘴巴嘰嘰喳喳個不停。

“沒什么，父親和母親只是在提醒我，該做好選秀的準備了。”安子衿坐在榻上，仿佛在說著別人的事。

“選秀？小姐，那我豈不是能進宮見到大世面啦？云岫還從未見過宮里呢？”小丫頭充滿了好奇。

此時的安子衿倒是被云岫逗笑了，“是啊是啊，你是能見著大世面了。你個小丫頭不懂，只有真的進去了你才能明白宮中的是非艱難。”安子衿的聲音漸輕。

“小姐啊，你想的也太糟糕了。據說先帝可是為了太后，廢后宮只尊當今太后為妻。”云岫斟了一杯茶給安子衿。

“那是先帝，當今的圣上你又了解多少呢？”安子衿抿一口茶“船到橋頭自然直，選秀的時候再說不遲。”轉身倒下便準備睡了。

入夜，安子衿做了一個夢，夢見四面宮墻向她逼近，困在其中，無路可逃。

晨起，安子衿一番洗漱，云岫便傳來安父安母的安排，今日得去選綢緞，準備選秀的衣料。云岫倒是高興，上街后一見到漂亮的衣料就像自己要做衣裳似的，拉著安子衿左挑右逛。安子衿倒無心，只挑了幾匹水藍水青色的布料便作罷。

“小姐，你怎么這樣啊，雖然你一向不愛去熙熙攘攘的地方湊熱鬧，但怎么說這也是要給你做選秀的衣裳，你怎么能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云岫看安子衿打不起精神，提醒道。

“你一會兒陪我去河堤上走走吧，我想去吹吹風。”安子衿似是仍在昨夜的夢中徘徊。

“讓一讓，讓一讓！”一個身材粗壯的家丁在馬車前開路。

“這是誰家的大小姐啊？”云岫小聲嘀咕。

“怎么了？”安子衿回過神來，瞥了一眼。

“小姐我看著呢，好像，好像是大將軍家的大小姐，她也來綢緞莊挑衣料。是在為選秀做準備嗎？不過我聽說這大將軍府的小姐和當今圣上可是表親關系，從小到大的青梅竹馬。”云岫霹靂啪啦把她聽來的都說了一通。

“這當今的太后和這位大小姐的生母是表姐妹，只是這位大小姐的父親，也就是鎮(zhèn)遠大將軍，并不寵愛大小姐的生母。將軍夫人因為生大小姐難產去世后，將軍便連納了三位新夫人。不過大將軍雖不愛其母，但對這大女兒倒是寵愛有加，似是捧在掌心，而這大小姐小時候就與圣上為玩伴。所以說啊，坊間都傳，這將軍大小姐定能拔得頭籌。”云岫說完回頭看了看安子衿，卻發(fā)現她眼神縹緲，早不知神游何處。

“我說小姐啊，你能不能認真聽我說說……”云岫扯了扯安子衿的衣袖。

“我們走吧，上河堤去。”安子衿拉起云岫的手，不由分說便離開了。

河堤上，三月底，柳絮開始飄，零零落落在河邊飄灑而下，似雪非雪。

安子衿站上河堤，洛水南岸一片蒼茫，而回頭，是坐落北岸的繁華皇都洛城。

洛水奔騰向遠處消失于天際，“這便是一江春水了。柳絮飛，世情逐浮云散，離恨空隨江水長。”安子衿挽袖，折下柳枝一條。“人生飄忽不定，古人總把春愁掛在嘴邊。這一江春水倒是無情坦蕩。”說罷，便揮袖走向繁華永不散去的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