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10月6日秋

我好累…

我聽到了央央撕心裂肺的呼喊聲，我的心好痛，但是我再也沒有力氣去安慰她了，我實在是太累了。

有幾次，恍惚間，我好像聽到他在呼喚著我的名字。他離我好近，我好像已經摸到了他溫暖的面頰，還有那硬硬的胡茬。我的唇輕輕的附在他的耳邊，對他說“我愛你”...

至此，我終于放下了今生對他全部的愛。

兩天后，1994年10月8日母親永遠的離開了夏末，任夏末怎樣哭喊呼叫她始終都沒有睜開眼睛再看她一眼，那天是母親和父親相識10周年。

夏靜雪在彌留之際對夏末說，“我愛過所以我不會恨，我更加不會因為恨而記住他們任何人。央央，你的人生你可以自己選擇，可以做董夏末也可以做夏末。”

“不，媽媽，我不要做什么董夏末還是夏末，我只想做媽媽的央央。”幼小的央央根本不懂得媽媽的意思，但是她知道媽媽一旦閉上眼睛就永遠都不會再睜開了。

“媽媽，不要離開央央。沒有媽媽，央央該怎么辦啊？…”央央伏在母親的手臂上嗚嗚的痛哭著。

“對不起，央央，對不起…好好活著，我的孩子…”

媽媽的聲音突然斷了，央央使勁的搖晃著母親的手臂，嘴里大聲的呼喊著“媽媽呀…”

一群穿著白衣的人匆匆的走進來，他們推開央央，為夏靜雪做著最后的搶救，央央蜷縮在墻角里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給母親注射、按壓她的心臟，…然而監護儀的那聲長鳴宣告了他們搶救的失敗，那聲長鳴永遠的留在了她的心里，就像她額角上的疤永遠的留在了母親的心里…

夏末突然被回憶驚醒，那是噩夢，那是她不愿意想起的噩夢啊！她用雙手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水，卻不經意的撫上了額角那條讓母親心痛的疤痕。

醒來后，她發現自己是趴在餐桌上睡著的，養母陳燕怡也趴在餐桌上呼呼大睡著。桌上、地板上到處散亂著酒瓶還有煙頭，空氣中彌漫著難聞的酒氣和煙草味，夏末無暇顧及這些，趕緊將養母扶到床上去休息。

她幫她把鞋子脫掉，高高的鞋跟又細又長，夏末在想這樣的鞋子穿起來腳得多么受罪啊！她搖搖頭嘆息著將鞋子放到床下。為她蓋了被子后，陳燕怡似乎感覺到了溫暖嘴里咕嘟一聲調整好一個舒服的姿勢便沉沉的睡去了。夏末輕輕的撩開她臉上凌亂的頭發，發現養母臉上未干的淚痕。夏末心疼的看著她的臉龐，她今年不過36歲，卻因為常年的濃妝艷抹和死命的折騰，皮膚早已是憔悴不堪了。

她記得，第一次見到養母是在母親過世后三個月的一個雪天。雪花就像精靈一樣的漫天飛舞著，地上是白的，房子也是白的，樹也是白的。

站在雪地等她的養母陳燕怡滿身滿頭也是白的，她有些吃驚的看著眼前這位即將成為她的養母的年輕女人。當孤兒院院長將她的手交到養母的手中時，她感覺到她的手就像冰一樣的涼。她俯下身，將纏繞在脖子上的圍巾解下來圍到夏末的身上并對她說：“以后，我就是你的媽媽，你就是我的女兒。”

夏末柔順的點點頭，對她說“媽，我叫夏末。”

收拾餐桌的時候，她看到養母坐過的桌邊用指甲深深的寫了三個字“董明軒”。

“這個也許就是她父親的名字吧！”夏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