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靠前位置的人側著身子點點頭,雖然這個角度夕蘭能看的很清楚他是應下了,心里還是有些惱,初時,從牙子手里買這少年就是覺得乖巧,怎么才一宿的功夫就這么不懂規矩了。
到了驛站,有小廝將車簾子撩開,置好馬蹬,伸手扶她下車,夕蘭探出身子左右望了望,又看向那面生的小廝,沉聲道:“我的小奴呢?”
這車馬是租用車馬行的,連人帶車大部分都不是自家人,她此番出門,也不過帶了成衣坊的三個小廝,還有一個就是昨日新買的小奴,此刻,卻說什么也找不見那個貼身侍候她的人了,想起小九,就覺得天地之差。
“公子的小奴拖著行李先行進去了!”常年行走車馬,什么人沒見過,但看出這位爺有些惱了,那小廝也是見怪不怪的和氣應著。
夕蘭氣呼呼的下了車,大步流星的走進驛站,竟一門心思要找出那小奴好好訓斥幾句,匆匆走了幾步,眼看前面的有個低著頭的小廝,見她過來,側過身子站到了一旁,明明是自家奴才的穿著打扮,卻不施禮,只像是讓她先過去。
這都是怎么了?自家的奴才什么時候都這么沒規矩了?夕蘭一肚子氣沒處發,二話不說上去給了那小廝一巴掌,沉著嗓子喝道:“都誰給你們立的規矩,見到主子不用行禮嗎?”
那小廝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頭低低的,她只見他的發絲黑的好像一團墨,就這么軟軟的傾斜了下來,即使在有些昏暗的樓梯口,仍然可見華彩的光芒。
夕蘭就這么一愣神,收回目光看向自己通紅的掌心,想她用了十足的力道,雖然已經不是前世有內力的練家子,可這么甩出去,仍舊狠準,冷靜下來,對這小廝有了微微的歉意。
她不是這樣的,不會因為一點點小事發脾氣,就算是遇到什么大事也能穩如泰山,她這是怎么了?只因為這些人沒有小九懂規矩?小九嗎?不自稱奴,不茍言笑,不趨炎附勢,不溜須拍馬,甚至有些冷,他也算懂的做奴才的規矩嗎?也許,她只是習慣了有這么個人在身旁照應著,以后時間長了,慢慢就會習慣由另一個小奴侍候,應該是這樣的。
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小廝,因為有些歉然,語氣不由的放輕,“起來吧!真不知道是哪個教你規矩的,見到自家主子也不行禮,以后要謹守規矩,不然免不了責罰!我下手有些重了,提起頭我看看!”
明明說了要他抬頭,哪想這小廝將頭垂的更低了,夕蘭這才發覺不對勁,狐疑的瞇了瞇眼睛,正瞥見前面走來捧著茶壺的小二,嘴角勾起狡黠的弧度。
‘噗通’“哎呦……”夕蘭只是稍稍伸了伸腳,從身邊走過的小二連人帶茶壺狠狠的來了個大馬哈,茶壺的碎片崩了一地,茶漬也濺到她的下擺上了,再見跪在地上的小廝,慌亂的向后靠了一下,抬頭關切的望向夕蘭。
“呃……怎么是你?”她的腦袋徹底短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