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正夫姓黃,也就是被夕蘭稱呼為父親的人,此時,黃父已病入膏肓,夕蘭第二次見黃父,床榻上的男子面如白蠟,顴骨凸現,身著滄蘭色的袍子,見她進來支撐著起身,一邊伺候的小奴將枕頭墊在他腰后面,這才半支著身著看向她。
“父親,身子可好些了?藥還按時吃嗎?可不能耽誤吃藥啊!”她這話雖對著床上的病人說,其實是在問那侍候的小奴,她是怕墻倒眾人推,太奶奶克扣月銀,斷了黃父的藥。
黃父雖然病體沉重,腦袋卻是清醒的,對著小奴揮揮手,等到小奴退了出去,并關好門,他才對夕蘭道:“為父的身子什么樣,為父心里明白,吃的藥比吃的飯還多,也就這樣了,再有,你太奶奶雖是冷漠了些,但自家人她不會坐視不管,你也別看是你大姑奶奶管事,這家里,說話還得看你太奶奶的意思。”
夕蘭聞言點點頭,她何嘗不知這家里是太奶奶說的算,可卻沒想到黃父說起太奶奶竟有幾分敬重,難道他不怨太奶奶將林夕月嫁出去?
“父親,明哥兒頑皮,摔傷了臂肘,女兒讓他在家里養著,書院那邊我差人去請了幾天假。”
黃父一聽,皺了皺眉,嘆口氣道:“明哥兒也是個可憐的孩子,這么小爹娘都不在身邊了,蘭兒,你要多擔待些,善待明哥兒,為父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你爹爹又不擅主事,你二姐又遠嫁他鄉,將來為父離世,就全指望你了。”
夕蘭在這一刻突然明白母親為什么娶黃父為正夫了,黃父有大家長之風范,爹爹雖善,卻做事躊躇,三爹爹雖沒見過面,但就以他爹死娘改嫁的事情來看,也是個經不住事的人。
“父親安心,女兒一定會照顧好明哥兒,不會讓他受委屈,若將來女兒只能出嫁,也會與太奶奶提,帶上明哥兒,不會留他一個人受苦。”她從來都沒想過要出嫁,起碼現在還不想,但看黃父的意思,她若不表態,恐難安心。
黃父點點頭,說了這一會兒話,他已經累的半喘,氣息不勻,夕蘭趕緊將他腰后的枕頭拿起,平放到床上,扶著黃父躺好,掖好背角,道:“父親好生將養身子,您康復比什么都重要。”
平躺在床上的黃父略微好受了一些,拉住夕蘭的手,緩緩道:“為父知你心思聰慧,性情純良,今日見你又長進了許多,已然能獨檔一面,蘭兒,為父現在有事求你,你能不能答應?”
夕蘭剛要告辭,看黃父的神情似有些難堪,勉強開口,她不忍拒絕,便道:“父親請講。”
“唉,夕月的夫君殤了!”黃父話語很輕,像一陣風吹過,可明明沒有任何力量的話,夕蘭聽后,腦中怦的炸開了。
女子嫁夫,夫殤了,要不要守寡夫家說的算,因為這女子可是他們娶進門的,相當于現代人說的入贅,但聽黃父的語氣這里肯定有事啊,不然也不必這樣無奈的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