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我聽見雪雁喚我，慢慢的回過神來，看著座下跪著的四個女子，都是正美好的年華，我又何嘗不是一樣。

“雪雁，取紙筆來。”

房間布置的真是別有用心，進門的右手邊便是一間小小的書房，筆墨紙硯齊全，臨窗，從窗戶往外看去，便是那蔥蔥郁郁的海棠。我似乎能想象著，看著滿院的海棠，在紙上一點點的記下。

待到雪雁取了紙筆來，我一氣呵成。

紅英，斜陽，金菊，叢珠。

可奈光陰似水聲。

我依次把四張紙分發，年紀稍稍大些的，是紅英。后面三個年紀差不多，其中瘦高的一個，頭發是淺黃的而且很糙，是斜陽。金菊，圓臉，眉毛有些稀疏，身上卻很瘦。剩下的那一個，圓潤潤的身子，有些矮，但看起來很機靈，是叢珠。

紙分到他們手上的時候，只有紅英是識得的，其余三個人的紙都拿倒了。

“你們先起來吧。”

紅英看著我，略一遲疑，便站了起來，其余的三人也慢慢起來了。

我看著紅英，“紅英，你年紀大些，又懂得規矩，我這院里的事多半是要交到你的手上的，以后還要辛苦你。”

“美人言重了，這是婢女份內的事，請美人放心。”

話說的滴水不漏，知書達理，我想，也許對我來說也不是什么壞事。

“斜陽，金菊，叢珠，”我看著她們依次喊出她們的名字，故意放慢了語速，“今后你們就在這院里了，聽紅英吩咐，大家做好分內事，有什么事找紅英，我也不會虧待大家的。”

一時間也沒有人說話，我看著斜陽她們手里的紙還是反的，想起雪雁還在我身旁站著，便道，“紅英，大家的名字還要你多多費心了，這是雪雁，跟著我進宮的。行了，你們也下去吧，這里沒什么事。”

“是。”紅英帶著她們慢慢退下。雪雁抬頭看我，我微微點頭，她便也跟著下去了。

屋里一下子靜了下來，快晌午了，外面的蟬聲了了，以前竟是沒發覺。盛夏，來了。

我斜倚在榻上，看著窗外雪雁和她們嬉笑，都是一般大的姑娘，自然能說到一塊去。

我到現在只是還沒有完全接受，我已經是皇帝的女人了，這是一個必須接受的事實。肚子一陣陣地墜痛，好在現在這幾天可以不用侍奉陛下。可是，總要來臨的，這一天。突然一陣煩躁。索性閉上眼睛，不去想，慢慢感受這一點點的寧靜。

不知過了多久，有細微的腳步聲。我聽得出來是雪雁，眼也不睜，就問，“幾時了？”

“姑姑，啊，不，美人，”雪雁顯然很驚訝，“您醒了？現在是隅中了，正好，您趁熱喝了這碗姜糖水吧。”

我慢慢起身，接過這糖水，一口一口飲盡，喝了之后，感覺肚子要好些，渾身一股熱氣。

“美人，要不婢女扶您出去走走，這院子還挺大，后院還有一個小池塘，紅英說，再過一個月池子里的荷花便要開了。”

“嗯，”我起身往外走，“雪雁啊，是不該再喊我姑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