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火車鳴著笛緩緩駛離蘇城的時候，吳之恩總算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看著身旁神情木訥的雪清，他不知道自己這次帶她出來究竟是對是錯。就算是放她在吳家大院里，她的那些嫂嫂們怕是總有一天會拿她開刀，到時候怕是真的鞭長莫及了。

比起在大宅院里讓她過那種步步殺機的生活，還不如讓她就這樣接受事實，哪怕這樣的事實她一時間無法接受，但總有一天，她會想通一切的……

只是他們不知道，在蘇城的日子怕是他們所經歷的最后的安逸了，回到吳家之后，另一場腥風血雨在等待著他們，直到將他們的心、他們的人、他們的愛還有夢想通通消磨殆盡。

歆瑤與康景生伴著教堂悠揚的旋律，一步步向著站在臺子上的牧師走去，周圍所有的人都向他們頭來或羨慕或祝福的眼光，而他們也都笑瞇瞇地一一回過去。

只是康景生知道，他自己并不快樂。

自從那年福媽將所有的一切告訴他的時候，他的笑，就僅僅停留到了臉上，從來都進不到心里。

有道是年少輕狂，可他還來不及輕狂，便只能將真實的自己牢牢地關在心里，不能露出自己一絲一毫的情緒，一步步才走到今天這個地位。

既然已經踏出了那一步，那便是覆水難收了，既然選擇了背負，就沒有回頭的機會。

“康景生先生，你愿意娶歆瑤小姐為妻嗎？”

“康景生先生？康景生先生？”

牧師看著康景生，不停地詢問。

歆瑤也有些著急，暗暗地掐了一下康景生的手。

“你掐我做什么？”康景生仍沉浸在回憶里無法自拔，對于手上突如其來的疼痛，一時半會兒都沒反應過來。

現場一片嘩然，就連歆守義也皺起了眉頭，若不是為著歆瑤，為著自己的“目的”的話，康景生今天的表現，就太讓他失望了。

“請問康景生先生，你愿意娶歆瑤小姐為妻嗎？無論貧窮還是富有，或無論她將來身體健康或不適，你都愿意和她永遠在一起嗎？”

“我……愿意。”

盡管內心一直有一個聲音咆哮著“我不愿意”，盡管痛苦萬分，康景生仍是渾渾噩噩地和歆瑤舉行了儀式，像是行尸走肉般的。

他明白，他的心、他的靈魂已經被她遠遠地帶走了，帶到另一個世界了，或許以后的生活里，他還會愛上別的人，只是他再也不會像愛她那樣愛別人了。再也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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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清終于在天黑之前回到了那個生養她十多年的小鎮，回到了康府的門外。

康府大門緊緊關著，院子里也沒有雪清記憶中的喧鬧，反而冷冷清清的，一片寂靜，仿佛里面沒有一個人一樣。

“砰砰砰”康雪清敲響了大門。

“小姐？！小姐你回來了？！”一個小廝打開了門，原本一臉的喪氣樣，但看到雪清眼里卻發出了歡欣的光芒。

但隨之那光芒也黯淡了下去，那小廝聲音沙啞地哽咽著：“小姐你也知道了么？”

“知道什么？”雪清瞪大了眼睛，“出了什么事？”

小廝沙啞的聲音像是來自地獄。

“老爺，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