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昏暗暗的，雖然是下午，但黑云遮擋了太陽，府里各屋都點起了燈，火苗柔柔的，將人的剪影映在窗子上。

“嘩啦啦……”“轟隆隆……”

豆大的雨點裹挾著電閃雷鳴砸了下來，落到地上升騰出白白的水汽，所有的景兒，竟像是海市蜃樓一般，讓人看不真切。

“人生如戲，似夢似真……幾天的時間，我竟落到如此地步……”康雪清大開著房門，一絲絲的雨絲被風送入房中，落到她的臉上，她只是喃喃自語。房間黑漆漆的一片，并未點起燈來，熙雯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她不知道，也不關心，就那樣坐著。

“少爺，這么大的雨，您怎么一個人回來了，小福子呢？”門口的小廝看到吳之恩冒著大雨跑了回來，忙上前為他打上傘，關切地問道。

“我沒帶他出來，”吳之恩接過旁邊丫鬟遞過來的毛巾，胡亂擦了擦臉上的水，詢問道：“大少奶奶可曾回來？”

“大少奶奶不曾出去啊……”小廝奇怪道，“我守了一下午，沒見大少奶奶出這個門……”

“唔……”吳之恩簡單的應了一聲，心里卻萬分奇怪，嫂子未曾出門，自己怎么會在如意樓看見她呢？

“哎呦！”正奇怪著呢，卻被誰撞了一下。

吳之恩扭頭回去，卻發現是康雪清的陪嫁丫鬟熙雯。

“這樣的天氣，你出去干什么？你主子呢？”吳之恩皺著眉頭，落在頭發上的雨水一滴滴的從他那干練的短發滴落在地上。

原本大膽的熙雯此時卻像是失了魂魄似的，只坐在地上瑟瑟發抖，面對吳之恩的詢問不吭一聲。

吳之恩心里是極煩的，見她不吱聲，便大踏步地離開了。

看著吳之恩遠遠地走了，熙雯才翻身從地上站起來，捂著懷中的東西跑向了另一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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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奶奶，這樣能行嗎？”寶娟有些擔憂地看著歆婷，生怕她這樣做有什么不妥之處。

“不試試怎么行呢？我總歸是豁出去了……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原本歆婷臉上還有一些的猶豫，但說到這里，便果斷將手中的東西扔到香爐里去了，將剩下的東西交給寶娟。

“你可得給我收好……不然的話……”

寶娟凝重地點點頭，捧了手上的東西轉身出了屋子。

歆婷聞了聞這一室的異香，起身坐到梳妝臺前，細細地為自己打扮起來。

半晌，才聽見有一個沉悶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接著“吱呀——”一聲，門被推開。直到那個腳步聲走到身后，歆婷才勾起一抹笑意，打趣道：“你這個死鬼，回來也不知道先陪我。人家都想死你了。”

“今兒這屋子里怎么這樣香？換了香料了？可是我上次帶回來的香料不合心意嗎？”吳之思坐到了桌子邊，看著歆婷一身的打扮，長長的雪白的脖頸，像極了天鵝。

“叫他們把菜端上來吧，餓壞了吧？”歆婷轉過身來，目光定定地看著吳之思。

吳之思此時也在看著歆婷，不知怎的，心里竟然有了一股按捺不住的火苗，讓自己變得口干舌燥。

“你怎么了？到底還吃不吃飯啊？”歆婷走到吳之思面前，搖搖他的手臂，更像是撒嬌的貓兒一般。

吳之思心中的火苗越燒越旺，他一把攬過歆婷來，將頭靠在歆婷肩膀上，嗅著她淡淡的、甜膩膩的體香。

當年娶她時自己所愛的，不就是她的體香嗎？是有多久了，都沒有好好看看自己的結發妻子了。

想到這里，吳之思一把將歆婷抱起來。

芙蓉帳暖，滿室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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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您別轉了，要不先歇息下吧。”蘭心看著在屋子里焦躁地轉來轉去，忍不住開口勸道。

“都這么完了，之思為什么還沒回來？”佩蘭打開門一次又一次張望著，除了依舊打在葉子上的雨聲，什么都沒有。

長長的回廊里，五彩的跑馬燈還在不停的變換著畫面，只是一個人影都沒有，只有風吹著跑馬燈晃來晃去。

佩蘭失望地嘆口氣，準備關上門時發現有一個人影由遠及近走來了。

“之思！”佩蘭不管天上還下著的雨，提著裙角就向那個方向跑去了，盡管她裹了小腳，但那速度竟也不慢。沒曾想未到身邊，那人影便開口了。

“奶奶，大少爺說今兒在大少奶奶那里歇下了，讓您也早點歇息。”那小廝見到佩蘭飛奔過來的身影，趕忙喊道，說完便一溜煙的走掉了。

誰都知道，蘭苑的這位奶奶是極不好惹的主兒，除了太太，沒人能治得了她。她發起火來簡直都要天翻地覆起來，比那上天大鬧天宮的猴兒只強不弱。自己倘若是跑慢了，不定這位主子會怎樣遷怒于他呢。

果不其然，身后遠遠地傳來了噼里啪啦摔東西的聲音。

摔東西的聲音漸漸地也停息了，最終湮沒在一片“沙沙”的雨聲當中。

夜深了，誰知道明天的天氣究竟是晴是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