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寂的心，到底在想什么，明沐南突然覺得他越來越不清楚了。他還是沒有控制住自己：“小七，告訴我，你的病，還有你突增的內力，怎么回事啊？”

蘇寂收起了劍，看了看遠處，道：“我們上路吧，邊走邊說。”

“好！”明沐南應了一聲，即刻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他們說話間，小二早已將馬牽了過來。明沐南跳上馬，卻隨之一愣，馬上露出嫌棄的神色：“我可不要你，我怕累壞了我的馬，你自己看著辦？”說完還不忘露出得意的神色。

蘇寂無奈的笑笑，手搭在嘴唇間，只聽一聲悠揚的哨音，突然他們的視線里躍出一匹紅色的馬來，奔馳如飛，蘇寂回頭對明沐南一笑，縱身躍上馬去。

明沐南微笑著看著他：“我就知道，你一定有辦法！”

“呵呵，也不總是，確切的說，我總是沒有辦法，而這次，是個例外！”說著蘇寂輕輕夾擊馬肚，馬兒即緩步向西行去。明沐南見此，也跟了上來。

他們緩慢的行走在戈壁灘上，小道蜿蜒著仿佛沒有盡頭。凜冽的寒風吹動他們的衣袂不住的飄舞，碎發隨風飛揚。荒漠這種地方，一旦到了深冬，滿地便只剩石塊沙礫。而行走在此處的蘇寂和明沐南，看著尤為突兀。

此刻蘇寂的臉上盡顯蒼涼，他是在老去的。沒有人可以永生，可以青春永駐。而這之間有七年的時間，他幾乎是虛度的。然而此刻，他的心里卻無比清楚，自己需要什么，要的是什么，以及接下來他需要做的事。

突然他回頭看看身旁并行的明沐南，不禁動容，這么多年，唯一沒有變的，也只有他了。

“看什么？”明沐南看著蘇寂這樣深奧的神情，總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懶得去想，干脆調侃道：“是不是長時間不見我，想我啦？”

“哼！”蘇寂白了他一眼，回過頭不再看他。眼睛直視著前方，嘴里卻禁不住問了一句：“你說，我們還能這樣悠閑多久？”

“你想多久就能有多久啊，關鍵在于你，放不放得下！”

“如果明天就將迎來最后一戰，現在你最想做什么呢？”

“額，回趟家吧，離開那里都快二十年了，不知道有沒有改變什么……”

聽到此，蘇寂不禁回頭看了他一眼，而明沐南的眼神突然就變得暗淡下來。蘇寂也不再說話，每個人的心里都有一些不為人知又不愿提起的過往，他也一樣，所以他是那么清楚地了解明沐南此刻的感覺。此刻，什么都不需要說，只需等他的情緒一過，那么一切又都會恢復如常。

“話說，你跟包打聽一樣，連我最隱晦的事都給套出去了，那你是不是也該給我坦白些什么啊？”明沐南的情緒轉換果然很快！蘇寂不禁感嘆。至于他所說的該坦白的事，他當然知道指的是什么，可是，他卻覺得腦子很亂，該從哪里說起呢？

“恩，讓我想一想。”蘇寂淡然的回答一句，然后依舊直視著前方，沉默不語。

良久，他緩緩開頭：“那就從你離開后說起吧。”

“恩。”

“我醒來你就走了，我猜到你一定是去曼陀教了，我……”

“停停停！”蘇寂的話剛開始便被打斷，明沐南很是不解的問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就去了曼陀宮呢？還那么自信！”

“廢話！天下除了青鸞的毒，還有什么是秋雨茗不能解的嗎？”蘇寂不禁懷疑起來，明沐南何時變得這么笨！

“說的也是哦……”明沐南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那你…繼續！”

“結果等我到曼陀教，你已經北上去找白鳶了。而在曼陀教，我見到了青鸞，從她口中，得知了一些事情。”蘇寂的神情愈加深沉起來，卻隱隱透露出一絲悲涼。

“什么事？”明沐南覺察到了蘇寂的變化，他心里清楚青鸞是什么樣的人，也明白青鸞對于曼陀教之事的洞察力有多強。蘇寂會變得如此，那么一定是知道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你知道白鳶此時在哪里嗎？”蘇寂突然話鋒一轉，不再理會明沐南心中的疑問。

“不要岔開話題！你這樣的手段真卑劣，下次找個好點的話題再轉移我的注意力！”明沐南立刻回頂了蘇寂一句。想了想，又于心不忍，道：“我怎么會知道呢？聽說她重傷了七星教之人，估計在曼陀宮正悠閑的玩樂呢！”

“恩。”蘇寂點點頭。繼續道：“我將要殺死白鳶…還有晏清湄，舒倩音…你必須和我一起，因為，我就只有你一個朋友！”

“什么？”明沐南一聲驚呼，立時狠狠地拉了一把韁繩，馬長嘶一聲，站定。那一聲嘶鳴，此刻聽起來，竟讓人覺得分外凄涼。

“你的腦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到底這些日子發生了什么？我怎么覺得我愈加不懂你了……蘇寂，蘇寂？你到底是不是蘇寂？是不是我找錯人了？還是你的病根本沒有好，反而加重了？”明沐南一連串的發問，讓他愈加激動起來。真的是越想越覺得莫名其妙。

然而，蘇寂的神情竟始終不曾有變化，對于明沐南的質疑，他也只是淡然的看著他發瘋似地發問，然后淡定了，做好準備來解釋。

“你先冷靜！”蘇寂勸道，頓了頓，似乎是終于理清了頭緒，他緩緩開口，那聲音飄渺的仿佛來自天際。

“白鳶，她是曼陀教三圣女之一，確切的說，我要殺的，是曼陀教三圣女，而非針對她一人。”

“為什么？你又突發了什么奇想？”

“沒有什么，我只是想除掉所有的不死之士而已。”可以看得出來，此刻蘇寂的淡然不是假裝，明沐南已明白，這個決定，看來不是一天兩天了，蘇寂他早已做好了打算！

“要殺死不死之士，那么三圣女必死無疑！這也是我此次愿意重出江湖的原因。你不必勸我，你只需要告訴我，你會不會無條件支持我，永遠站在我這邊。回答我，有這一句就足夠！”蘇寂看著明沐南，等待著他的回答。

明沐南驚訝的長大了嘴巴，他從沒想過，蘇寂竟會逼他做決定！從來沒有人可以逼他，即使這個人是蘇寂，亦不例外！

“呵呵，好！好！”明沐南兩個好字出口，臉色瞬間已變得陰沉。“我要說，我不做決定呢？你能把我怎么樣？”

“不能怎么樣，如果你不決定你是否要幫我，那么我給你時間去想。如果不，那么我們分道揚鑣，因為這場戰爭里，絕對不會有灰色地帶，這是你要清楚地！如果決定幫我，那么無論我做了什么，你都不能反駁！你自己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