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喘得跟條垂死的狗一樣,瘋跑在大學城的墮落街,電話仍跟催命一樣響過不停。
喘著粗氣的我提著電話剛“喂?”了一聲,那端已經傳來積蓄了整個冰河期的怒吼:“到哪了?怎么這么慢!我可告訴你,小爺我可是過時不候啊!”
我掐了電話,扶著腿在某人身后喘氣,心里一直告誡自己:他有病,他是病人,咱不跟病人計較。
我那跟牛一樣粗重的喘氣聲終于驚動了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某人。蒙子龍回頭瞅見我,忙合上手機屁顛屁顛地迎上來,一副心情很好的嘴臉,也不等我回過氣來,一把挾了我就往前走。
“你……你……去個醫院,干嘛……干嘛……非把我使喚來這。”我一口氣終于順了,可嗓子眼仍在冒煙。
“誰說我要去醫院了叫你過來是便宜你,想想吧,墮落街的美味有多長時間沒有吃到了。”
蒙子龍嚙著一口白牙揚著一張欠抽的臉,一番話說得極其流暢,連頓點都沒有,讓我陡然明白一件事,這這這這這這這——
這根本就是一個陰謀。
忍著一把掐死他的沖動,我在心里默默提醒自己,他有病,他是個病人,咱不能跟病人一般計較。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須努,革命先烈的話就是在今天,仍然不時鞭策我們朝著目標不懈努力,這么一激勵我的小信心又澎拜起來。
“你這不是昨兒答應我的嗎,言而無信可不是好同志。”
我繼續苦口婆心。
“我是說了你陪我就去,但沒說一定去醫院呀?是你自己話都沒聽清楚就傻呼呼地跑來了,還怨我!”
我無語。
蒙子龍這廝從小就是好孩子,讀書的時候是好學生,工作的時候搖身一變又成了一紳士,今天我算知道了,原來所謂的紳士也都是狐貍變的,這家伙打骨子里就不是什么好人!
“李梓涵,我到底哪里不好?知不知道當年我們學校有多少女生在追我!我是傻瓜,全天下那樣多那樣多的紅粉卻偏偏愛上了你。”
大學城的墮落街,正喝著甜酒湯圓吃著油條的我,被坐在對面椅子上同樣喝著甜酒湯圓吃著油條的蒙子龍一句瓊瑤對白給驚著了,雖然那廝的語氣就像說今天天氣不錯一樣隨便,卻貫穿耳膜般地有力,讓我的小心肝一顫,手一抖,筷子就掉地上了。
蒙子龍一個不屑的眼神掃過來,順手又遞來一雙筷子,“你說你這人平時二臉皮奇厚,就連召鴨這種事也做得理所當然,自己被人魚肉了不說連帶把心都弄丟了,怎么我一句真心話就把你給驚著了,不像你的作風呀!”
我惱羞成怒,一拍桌子:“你的病源體會隨著末梢神經壞死把上面也憋壞嗎?我就召鴨了!我就被人魚肉了!我就連帶把心也給整丟了!犯得著你大街上揭我老底呢!!”
扯著脖子吼完了,才后知后覺地發現周遭的人全都處于靜止狀態,而蒙子龍揚著一張欠抽的臉笑得無比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