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累人不累心
- 花落花開
- 芙殤月
- 2066字
- 2014-07-02 13:45:06
夜空繁星點點,彎月泛著寒寂的光,夏蟲聒噪個不停,即使已入夜,迎面而來的風(fēng)仍帶有熱氣。紀弦點一根煙,煩悶撩得他更加心煩意亂,他坐在海邊,前方不遠處便是他的正在建的別墅。
白天的情景在他的腦海里揮之不去,他不知道江以辰為何會出現(xiàn)在醫(yī)院里,只是兩人的擁抱讓他的心生痛意,久久不能平復(fù)。一丁點紅光在夜里忽隱忽現(xiàn),紀弦吐出一個煙圈,馬上就融入了夜里。他狠狠地熄滅煙頭,起身離去。
別墅才剛開工不久,只用鋼筋固定了一個雛形,幾只燈泡亮著,仍有工人在工作。此次的建筑是個大工程,這片地帶炙手可熱,他費了很多心,想讓別墅盡早完工。
紀弦?guī)Я艘粋€安全帽,巡視著周圍的情況,有人見他過來,打了聲招呼,他笑著點了點頭,卻覺得此人分外眼熟。他小心地繼續(xù)向前走,身后傳來溫暖的聲音。
“杏子啊,哥今天加班,再過一會就回來了,你先休息吧不用等我。”強子放下手里的瓦刀,取下手套掏出了褲兜里的手機,此時他臉上大汗淋漓,臉上卻是幸福的笑意。
紀弦突然想起來,這個小伙子是凌建的保安,他折身,看著一臉笑容的強子。強子掛了電話才發(fā)現(xiàn)紀弦在看他,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俊秀的臉上沾滿了泥灰。
“沒有什么人愿意晚上加班做小工的,白天累了一天,怎么還愿意在這工作?”紀弦找了一處稍微干凈點的地方,他不顧形象地與強子坐在地上,雙腿曲起,胳膊搭在上面。
“我苦點沒關(guān)系,只要杏子幸福就好。”強子從沒與紀弦這么近距離地說過話,公司都傳他們的老板嚴厲苛刻,他有點緊張。
看出了強子的不自在,紀弦露出一個平易近人的笑容。
“也是保安室的女孩?”紀弦有點印象,那個女孩子臉上時常掛著滿足的笑,就像個孩子。
“是的。我和杏子來自鄉(xiāng)下,都沒讀什么書,沒有什么文化也做不了什么大事情,鄉(xiāng)下沒活做,來大都市只想謀一份生計。”強子看著紀弦充滿笑意的臉,拉開了話匣子。“我窮,但不想讓杏子受苦,她是個善良的姑娘,我應(yīng)該給她好一點的生活。這點累真的不算什么,累人不累心,現(xiàn)在的生活我很滿足。”
強子臉上洋溢著紀弦羨慕的笑,眼里的單純竟讓他有一絲心疼,他仿佛看到了幾年前的自己,也是充滿了夢想在這個陌生的都市打拼。這個男孩看起來不過十八*九歲,卻有著令人難過的經(jīng)歷。
“我們家世世代代都是農(nóng)民,父母靠著勞力勉強能養(yǎng)活一家子,兩年前突發(fā)旱災(zāi),讓他們毫無豐收,整日哭得肝腸寸斷,最后受不了窮的折磨,投井自盡了。”他頓了一下,用帶有泥灰的手抹了一下眼角,接著說道:“杏子的父母在她出生后就扔下了她,到了別處謀生,她在村子里長大,十五歲就跟了我。”
“她應(yīng)該不舍得你這么辛苦。”紀弦拿出一根煙,遞給強子,為他點燃了火。
“她不知道我在這上晚班,我跟保安室的大叔說了聲,杏子問起就說我在公司值班。”強子吸了口煙,幽幽的亮光照亮了臉龐。
紀弦撣了一下煙灰,將煙送入口中。他非常看得起身邊的這個小伙子,他很有擔(dān)當。
“杏子很幸福。”
強子笑了笑,給這寂寞的夜晚平添一份溫情。兩人沉寂了很久,強子像是想起什么似得,問道:“紀總也對女朋友很好吧,公司里好多女孩都很羨慕蘇姑娘呢。”
一句無意的話,勾起了紀弦心里的痛。他自嘲地笑了笑,她甚至都不給他對她好的機會。
“我們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強子雖沒什么文化,看到紀弦臉上的傷痛,也明白了幾分。
“平時叱咤風(fēng)云的紀總也有這么憂傷的時候?想當年杏子差點被隔壁村的二牛搶走,我豁出了性命和二牛決斗了一場,二牛被我打得落花流水,滿地找牙。從此他不敢再接近杏子,最后強哥我抱得美人歸!”強子臉上滿是驕傲,邊說邊用手比劃著,逗得滿臉傷感的紀弦“噗嗤”一笑。
“像紀總你條件這么好的男人應(yīng)該很有自信啊,錢多又帥氣,哪個女孩不被你迷得七暈八素啊。”強子用著夸張的語氣說道,不過在他看來,紀弦確實是這樣的男人。
孤寂的夜,滿天星斗,夜很沉,晚風(fēng)停了,只有夏蟲獨自歌舞自賞。強子看著紀弦遲疑的臉,繼續(xù)加油打氣:“大男人敢想敢做,沒什么磨蹭的,最后的贏家才是最終的勝利者。”
強子的一番話確實鼓動了紀弦,那顆本想再度放棄的心此時燃燒了起來。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唯唯諾諾了,或許強子說得對,事成在人心。
經(jīng)過開刀,江木森的病情已穩(wěn)定下來了,只是臉上的愁意未減,看得張盛風(fēng)連聲嘆氣。
“盛風(fēng)啊,你說在我有生之年,還能不能得到以辰的諒解?”江木森木然地看著張盛風(fēng),眼里有痛,還有累。
“你瞎說什么呢,你們親生父子,有什么過不去的坎兒?”張盛風(fēng)斥責(zé)他,不過輕微的闌尾炎,江木森的話就像一個身患重病即將離世的人,他眼里的絕望讓張盛風(fēng)害怕。
江木森不再看他,所有的事他都心中有數(shù),江以辰的性子像極了他,倔強剛硬。
張盛風(fēng)似乎看不下去江木森痛苦的樣子,曾經(jīng)意氣風(fēng)發(fā)的他,被命運折磨得這么體無完膚。他沖出門,獨留江木森黯然悲傷。
看著父親不過四十來歲,兩鬢逐漸生現(xiàn)的白發(fā),江以辰的心也痛得厲害。他走進江木森禁止外人出入的地方,在書房的藤椅上坐了下來。眼前仿佛無數(shù)個父親的身影在來回走動,他伸手觸摸,卻一片空的寂寥。
他站起身,突然想起醫(yī)生的話,為什么生病了也不醫(yī)治呢?他打開抽屜,一個小藥瓶安靜的躺在那,下面是一本記事本。鬼使神差地,江以辰拿出記事本,翻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