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顏聽罷伏爬起來，惴惴問道：“皇上今夜可會醒來？”

竇中川搖了搖頭：“皇上龍體經年用各種貴材養著，但中這樣的奇毒乃是頭一次，老臣亦么有把握，今夜會反復發熱，直至印堂上的青印退了，便無大礙。”

朱顏了然，默在一旁不敢出聲，生怕驚動了天啟帝修養。竇太醫又在她耳邊道：“郡主回去休息吧，此處有老臣便好。”

她卻是不動，仿佛沒聽進去竇太醫的話，見天啟帝額上冒出一層密珠。這才閃動了濃密的睫毛，那層睫毛投下一片陰影，并不能讓人看見她眼中的情緒流動，“皇上可是開始發熱了？”

“是，老臣要為皇上用酒驅熱，請郡主回去休息吧。”

朱顏卻擰干了盆里的帕子，“讓我來好了，太醫此時萬不能倒下。”竇中川不敢腕子猜測他們君臣之間的關系，并不再阻止，二人守了一夜，不見龍體轉醒。

清早，兩人都熬的雙目充血，朱顏仔細探了探，見他臉色不復青黑，可額上隱約還透著青印，于是不安問：“太醫快看如何。”

竇中川不敢妄加猜測：“似有些余毒未清，老臣也不敢冒然下藥，須靠皇上自身了。”

朱顏又問：“此刻起身請藥可好，或是你有何神醫推薦，凡有辦法，本官在所不惜。”

“老臣豈敢有所藏掖，皇上轉醒僅是早晚的事，只恐還要熬過多次高熱害冷，受累肉體。”

朱顏了然，支了把椅子在旁伺候，心中不踏實，渾睡一下就要醒來探視一眼，如此心神具耗了三日，她那副小身子又熬下去一半。帳外臣子也熬不過多日不見龍體安康，欲闖龍帳多次皆被親衛與戰長勇擋下。

他們左右見不著天啟帝，最終將常將軍招來。常鳳闕龍帳之前上下打量斗膽攔住他的戰長勇：“小子，今日就是你爹在這里，都沒膽子攔著本帥。”

“常將軍笑話，下官且不知吾父是誰，一身功績從來未靠過旁人，反而將軍不遵圣諭，以官壓人。”

只聽常鳳闕狂笑一聲，電光火石之間大劍鬼使神差揮出來，容不得戰長勇拔劍相擋，劍鞘已被砍入一截。二人相持不下。“好，你這小子這番話倒是該讓戰坦聽聽，本將向來瞧不起他懦弱惜命的模樣，不過本官不欺他兒子，叫那丫頭出來見本帥。”

眾將背后幽幽出了個女聲：“皇上口諭，不得眾位入賬，何故仍再次喧嘩，擾皇上清凈。”朱顏方才出去凈身更衣，一身青色隱紋的袍子，頭上一支木釵松松垮垮綰住，十分像個修仙的道姑。

說她與三日前煥然一新，雖精神間仍帶著些憔悴，可沐浴后馥郁的馨香鉆進人鼻孔里，微微讓人覺得在軍營之中，有那么些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