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嬪眸子里的光黯淡下來。強擠了一絲笑容，退了下去。如妃示意侍奉的宮女端了兩杯酒，走到嵐雪的面前，嘴角勾起一絲笑，一挑眉，目含挑釁，素手微抬斟滿一只青釉的小杯：“妹妹給蘭貴妃娘娘賀喜了，祝姐姐”聲音頓了一頓，眼波流轉，繼而微笑：“身體安康。”說罷自顧自的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妹妹真是有心。”嵐雪站起身，看著一旁的侍女，優雅一笑，伸手去取，卻似不經意的把杯子碰倒，一聲恰到好處的“哎呀！”吸引了諸多的目光。霎時，那杯子自托盤上翻滾而下，摔在厚重的深紅色織毯上，芳香濃郁的酒味兒四下蔓延。而看過來的許多目光卻都變了顏色——那酒潑灑之后，迅速變成了墨綠色，“滋滋”升起的細沫，將地毯沾酒的一小塊，浸染成了黑色。皇上本來坐在席上，遠遠的也未瞧見什么，見嬪妃們臉色都變了，意識到事態嚴重。踱著步子走下來。

嵐雪本來只想給如妃一個警告，沒想到酒里另有文章。皇上盯著地上的一灘酒跡，瞇起眼，冷冷的掃過如妃慘白的臉龐：“說！這是怎么回事？”

如妃慌忙跪倒在地，花容月貌滲出密密的汗珠：“皇上，不是臣妾，臣妾冤枉！”皇上一指地上的一灘污漬：“你最好能給朕個合理的解釋。”

“臣妾……臣妾也……也不知！”如妃貝齒咬著紅潤的朱唇，眸子里陡的升起一團霧氣。

“皇上，如妃平日里仗著皇上的眷顧，多有驕矜之色，今日又謀害蘭貴妃和皇嗣，足可見其包藏禍心。若不是蘭貴妃失手打翻了那杯酒，就會釀成大錯。臣妾覺得不能再姑息如妃，皇上應該按法度處置，以正后宮。”淑妃看著如妃的眼睛，泛出冷冷的光。

“皇上，就是借臣妾十個膽子，臣妾也不敢啊。”如妃淚流滿面，一臉哀戚。

“皇上，如夢平日里雖然性子強些，但稟性淳厚，斷不會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這等忤逆之事。求皇上明察！”景妃也跪倒在皇上面前替她求情，畢竟也是表姐妹，總歸有一層親情在。

皇上抬眼望著皇后：“皇后，你怎么看？”

“這里面確有蹊蹺。如果如妃下毒，她怎么會選在這個場合？眾目睽睽之下，如若蘭貴妃真喝下那杯毒酒，那她就是第一個罪該萬死之人，如妃不會懵懂到這個地步吧。”皇后胸有成竹。

皇上輕輕頷首，舒緩了語氣：“都起來吧。”

“如妃你可還記得奉酒的侍女？”皇后的語氣不輕不重。

如妃臻首輕點，滿殿回顧，扭轉過頭，一臉失望：“剛剛就站在這個位置的。”

“這里是誰當值？”皇后聲音變得嚴厲起來。

一名小宮女戰戰兢兢的走出來：“稟皇后，原是奴婢當值，只因奴婢一早起來腹痛難忍，又素來與夏荷交好，就叫夏荷替了奴婢一個時辰。”聽到夏荷的名字，蝶嬪手一抖。

“夏荷現在在哪里？”

“她，她……”小宮女用眼角的余光瞥著蝶嬪。

“是哪宮的婢女？”皇后加重語氣。

“她是蝶主子的侍女。”小宮女顫聲說道。

皇后冷冷的掃過蝶嬪，吩咐左右侍衛，將夏荷尋了來。

這夏荷一進來就“噗通”一聲跪倒。

“是誰指使你這么干的？”皇上清冽的聲音乍然響起。

“奴婢不敢說。”夏荷低著頭，一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

“你做都坐了，還有什么不敢說的？說！”如妃沖上前來，恨不得把她撕成八塊。

夏荷看她那狠毒的目光，心中一懼，身形一抖：“是，是蝶主子。”

此言一出，妃嬪們一副“早就知道”的神態，幸災樂禍的看著蝶嬪。

“你個小賤人，血口噴人！我現在就撕了你這張嘴，看你還如何污蔑我？”蝶嬪說著瘋狂撲上前去。

“夠了！你看看你自己的儀德何在？陷害如妃，謀害皇嗣，十足的妒婦，朕給過你機會，你不思悔改，越來越變本加厲。依朕看，你這個嬪妃娘娘是當夠了，既然你這么喜歡親自動手，那朕給你個機會。即日起，廢除蝶嬪封號，貶為庶人，罰入暴室。”

“皇上開恩！皇上！臣妾是冤枉的，求皇上看在往日的恩情上，不要讓臣妾入暴室。”蝶嬪恐慌的聲音拖著長長的哭腔。

淑妃看著這驚天逆轉的一幕，張張嘴，終是什么也沒有說出口。只得暗暗的在心里嘆息：平日里，對丫頭奴婢們非打即罵，今日，終于惹出禍端來了。

“蝶嬪！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么好說的！來人！將她拉出去。”皇后溫婉的聲音，多了些狠絕。

蝶嬪呼喊著，掙扎著，面色蒼白，凌亂的發絲貼在前額，臉上的妝容被淚水沖洗的一塌糊涂。

嵐雪見她已狼狽至極，動了惻隱之心：“皇上，今日之事，或者另有隱情也說不一定，臣妾想還是暫且留下蝶嬪，細細審問，再定罪也不遲。”

正當慕容睿思忖之間，如妃走到她的面前，俯下身來笑吟吟的看著她，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得到的聲音，低低地說：“看看你今日的摸樣，還想博得圣寵，簡直是做夢，你也就配做個替死鬼。”

“柳如夢，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蝶嬪試圖抓住如妃的手。

只是如妃的動作更迅速，那尖尖的手指劃過手背，留下一道道血印，如妃的笑容變成了驚叫：“我……我的手，我的手……蝶嬪她……她瘋了。”慕容睿的臉色陰沉下來，看著嵐雪，一語雙關：“你呀，還是太過仁慈。”轉身瞧著蝶嬪，見蝶嬪揮舞著雙手：“不是我……不是我，是如妃自己……”

“一派胡言！來人！蝶嬪圖謀不軌,罪不可恕,即日起將其打入冷宮，永不再赦。”皇上清冷的聲音響徹大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