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在我面前站定，用疑惑的眼神看我。我朝他們說話時帶著沉重，“朕的皇兄和皇侄女被先帝送往匈路求和，如今朕打算攻打匈路，親自追回和親隊伍。你們可否愿意與朕一起前往？可以拒絕，朕不勉強。”

“我愿意。”他們三個聲音一起響起，帶著一絲激動。席屏濛先開口，“圣上，我只有一個請求。”

“你說。”我大概能夠猜得出這個男人的心思。

“我想參軍，做一名真正的軍人，驅逐匈路。”席屏濛鄭重抱拳，眼神灼灼地看著我，只求我的點頭。

我帶著欣賞看他，給他一個允諾。“朕此次御駕親征，一定帶著你這位先鋒！”稽跡只是笑著不說話，有些事情我和他、花無淚早就說開。

“圣上，我有話想單獨說。”北堂希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有著滿滿的擔憂。稽跡和席屏濛雙雙退下后，他朝我磕了一個頭，“我愿意追隨圣上，只是我的身份不允許。”他認真地看著我，眼中只剩下無畏。“我是先帝的棋子，安排在您的身邊，在最關鍵的時刻給您致命一擊。如今，只求一死報答您的厚待。”

我蹲下來，“我很高興你能夠如此坦誠，北堂希是一個真正的男人，我欣賞你。可是，我只是沒有苛待你，并未厚待你。為什么放棄？”

“在進入光明宮前，北堂希從來沒有感覺到一絲真切。是您包容我的放肆，黎籪、稽跡他們用真誠待我。讓北堂希明白，這個世界并不冷血。”北堂希認真地看著我，“您不但是個好人，將來一定也會是個好皇帝。北堂希如今，死而無憾，請您成全。”

“這些話我們都忘了它，你只要記住，你是北堂希。”我拍著他的肩膀，感受著他的激動和感謝。“那個你原本就是沒有生命的工具，如今的你有血有肉，是朕將來的北堂將軍。”他的眼前一片朦朧，讓我的心隱隱有些疼。軒轅暄毀害了多少人的赤子之心？我拉著他起身，“做頂天立地的男人，才算對得起你自己。”

剛剛董祝在沉思，那個沉斂的男人，是不是也是這樣？我不知道。除非他自己承認，否則我也不會逼他。北堂希忽然問我，“圣上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是不是？”我挑眉笑笑，用眼神問他為何。他突然笑道，“圣上一點都沒有驚訝。”

“你心思細膩，確然如此。”我和他一起出前院，“就算你不承認我也不會做什么，我知道的很多。只要無害于社稷，我都能忍受。”

“那……”他看著我不知道該不該開口，很是糾結。

我笑問，“董祝？”他愕然，“有些事情需要自己想清楚，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從不喜歡強迫他人，更不會剝奪任何人的自由。因為，曾經我失去過的東西不希望別人也失去。”

北堂希欲言又止，終于沒有說話。我和他都沒有提到另一個名字，辰悅。可是，我和他都知道這個人的存在。這三根軒轅暄安排在我身邊的毒刺，成為我和北堂希兩人間的秘密。

垣熙六十三年五月二十二日，我帶著隆彥默、尉遲庸、文仲、肖北、北堂希、稽跡、席屏濛、韓繼德八人快馬出城。這是我第一次出上京京都，迎面而來兩匹馬。馬背上他們兩人靜坐，似乎等待很久。

軒轅宜的臉色依舊不是很好，眼底的灰白色還沒有揮去，卻夾雜了擔憂。軒轅鳴則是吊兒郎當的囂張，揚眉間就張揚無比。我很不懂這兩個男人，以前爭得你死我活，這時候攔著我干什么。

“軒轅鳳你走不走啊！本王都等了這么久了，還要等啊！”軒轅鳴張口就是沖到不行的語氣，讓我身后的幾人都倒吸了口涼氣。“要是軒轅蔚帶回一個匈路媳婦，那怎么辦？”

我撇嘴，“你離開，上京怎么辦？”

“怕什么，有的是人護衛。”軒轅鳴挑釁地看我，“磨磨唧唧的還去不去？不去本王回去睡覺了啊！”

“宜皇兄，你身體還未恢復，怎么能夠勞你前去？”我很不好意思，“鳳自當小心，你還是養病為先。”

“自小這樣的身子，無礙。”他勉強一笑，“天色不早，還是早去早回，免得事出變故。”

“好。”我點頭答應，不再勉強。包括我一行十一人，都是武功高強之人。又是快馬，天黑之前便宿在了樹林中。圍著兩個火堆，我左邊是軒轅鳴、軒轅宜，右邊則是隆彥默和尉遲庸。

軒轅鳴搶走隆彥默遞給我的雞腿，厚臉皮地說道，“軒轅鳳，本王先吃，趕了一天的路，餓死了。”無視所有人對他的眼神，可見他的無賴不是一天練成的。

隆彥默繼續遞給我雞腿，我拿過來遞到了軒轅宜的面前，篝火映著他稍顯蒼白的俊逸面容，“宜皇兄，你先吃。”

“多謝。”軒轅宜接過去，且認真地看我一眼。

我拿起一個芍弋準備的饅頭，穿過手中的匕首放在火堆上烤。尉遲庸笑出聲，很大爺地來了一句，“給我來一個。”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我示意隆彥默扔給他一個饅頭，無視他的委屈。“如果不出意外，明晚此時就能趕上他們的隊伍。此次前來，還有一個目的。我們必須記清楚各個道路，以便將來出擊匈路。”

他們目光灼灼地看著我，我霍然抬頭，耳邊是軒轅鳴的嘀咕，“陰險！”忍無可忍之下，我猛地起身一腳踹過去，軒轅鳴躲之不及后仰倒地。

我一腳踩住他的胳膊，用了巧勁既不傷他也不讓他能夠輕易躲過。“軒轅鳴，我忍你很多年了！警告你，別惹我！”

耳邊只剩下火柴的噗噗聲，寂靜一片。軒轅鳴愣愣地看著我，連我的腳從他胳膊上離開他都沒有發現。

“再烤就要焦了。”耳邊是隆彥默提醒尉遲庸吃饅頭的聲音，打破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