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5)
- 浮生殘夢
- 花荼蘼
- 2919字
- 2013-06-08 09:24:06
“你覺得還要多久你就要滾出儲家?”少凡講完這句冷冰冰的話,嘴角露出了他滿意的微笑,他雙手插袋,高傲的抬著頭,斜視著張靜雅,就好像一只快到吃到新鮮大餐的獅子,享受著瀕臨死亡的獵物最后的掙扎。
張靜雅恐懼的往后倒退了好幾步,最終因為雙腿發軟一個踉蹌倒在了地上。此刻的她,沒有了看到我剛進別墅時的鋒芒與高貴,沒有了譏諷我地位低賤時的不屑與鄙視,剩下的,僅僅是散亂的頭發與絕望的淚水混著臉上的粉底、睫毛膏還有眼線,模糊的掩蓋著她最后的一絲丑陋。
偌大的客廳再一次炸開了鍋,所有人都在竊竊私語,猜測著這短短的十幾分鐘里劇情為何會有如此巨大的變化。
少凡明顯覺得畫面還不夠刺激,抬腿便一腳把跪在身旁的男子踹倒在地。我看到了張靜雅的驚慌失措和不無奈地隱忍,卻因為大庭廣眾不能將男子從少凡手里救下。
“張靜雅,我以為你人如其名,嫻靜、優雅,沒想到卻背著我和自己家的陪嫁司機勾搭。你是找不到好男人了還是寂寞沖昏了頭?我可以原諒你欺騙我……”少凡轉眼由一個十惡不赦的出軌花心貴公子轉變成了被欺騙戴綠帽的可憐角色,他說完這些,帶著他假裝出的可憐模樣,看了看四周的高官貴人,我在想他心里是不是樂開了花,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在此刻頒給他一個最佳男主角,不愧和張靜雅是夫妻,連演技都不相上下。
此刻的張靜雅,呆呆的跌坐在地上,但僅僅幾秒鐘的時間,她便把二十幾年良好的家教和過硬的心理素質發揮的淋漓盡致。她輕輕挽起自己散亂的頭發,優雅的起身依舊踩著十幾公分的高跟鞋如驕傲的天鵝那樣筆直的站著。她轉身從侍應手里接過密封的濕巾,在眾人期待劇情越演越熱的眼神下,平靜的拿出濕巾把滿臉的尷尬擦去,然后用溫柔的聲音,對著少凡說:“我與他不曾有染,只因是陪嫁司機所以一直與我關系不錯。不像你與竺依偌,大學時便開始戀愛,一直到我們的兒子出生,都不曾斷了瓜葛。當初我生兒子的時候,你卻陪在流掉楊曜孩子的她身邊,你覺得你有資格來指責我或者懷疑我嗎?”
她好像在說一段普通的旁白,卻不經意的爆料出我懷過阿曜的孩子,還有那日我自殺被救后少凡因為陪我一步都未踏進她的VIP病房。人群又因為這一個爆炸性的消息倒吸一口冷氣,就好像今天的晚宴并不是為了一起祝賀儲氏唯一的男孫百日,而是為了歡聚一堂聽A市金字塔最頂端的兩大家族企業的繼承人互相爆料丑聞,想方設法揭開對方的老底和傷疤,然后拼命的往里面撒鹽,看著對方垂死掙扎,享受輕松毀滅一個家族的快感。而此刻張靜雅仍沉醉在略贏一籌的喜悅中,她用勝利者的眼神看著我和少凡,甚至還看了幾眼在我身后沉默不語的阿曜,仿佛在說“賤人們,你們完了”。
顯然少凡不會對張靜雅烘托出的戲劇效果滿意,他只是輕輕在空中打了個響指,身后的其中一個壯漢就像變魔術一樣從內襯里掏出一個A4紙大的文件袋,恭敬地遞給少凡。
所有人心里都已經亂了陣腳,不知道該站在哪個家族的一邊比較合適,只能摒住呼吸,等待著少凡打開那個暗黃色的文件袋,似乎那里面裝著的是對兩大家族今后的宣判。
我的冷汗早就浸濕了背后的衣衫,我不知道少凡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少凡慢條斯理的解開繞在文件袋上的封口線,還不忘抬頭看看張靜雅此刻的神態。當他用慢動作把線拆開后,賣著關子對張靜雅說:“我親愛的老婆,想知道里面是什么嗎?”
張靜雅沒想到事到如今他還會叫她老婆,只覺得胸口憋著一股氣,就好像要即將要發生一件事,能夠把她和張氏徹底摧毀,打入萬丈深淵。但她仍微笑著看著少凡,說道:“既然都拿出來了,就不要拐彎抹角了。我親愛的老公?!?
少凡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你知道為什么我從來不去抱我的兒子嗎?”
張靜雅被他突然的問題問得愣住了,可就在一瞬間卻好像想到了什么,正如剛剛她的陪嫁司機被拖進別墅時被她看到的驚恐不安,此刻她的臉再次變得慘白,她顫抖了起來,卻拼命想保持鎮定,她好像被絕望侵襲,伸出手指著少凡,語氣卻似乎帶著哀求:“褚少凡,你就是要置我于死地!”
少凡沒有看她,好似厭倦了她的表演,拿出幾張打印著密密麻麻文字的紙,扔在了她的臉上,然后拽起她的陪嫁司機,讓他們兩個尷尬的站在了一起,他沒有憤怒、沒有咆哮,依舊是用平靜的語氣,說道:“為什么我不愿意碰我自己的兒子呢?因為他不是我的兒子?!?
我仿佛聽到了人群中有幾聲驚訝的叫聲,少凡繼續說道:“我早就知道你們有染,孩子生下的時候我就派人做過DNA,你想讓這樣一個下等人的兒子認我做父親,過著貴族的生活,你不覺得簡直就天大的笑話嗎?哦,不,或許你覺得你們是真愛,既然如此你又何苦收不住你貪婪的性子,要去傷害我愛的女人。我能接受戴綠帽,喜當爹,你又為何不能接受一個比你優秀完美的多的女人在我身邊?!?
我和周圍的人一樣,受到了今天最大的驚嚇,我沒有想到,少凡居然能隱忍著張靜雅懷著和別人偷情有的孩子驕傲的滿世界宣布那是儲氏的種,是儲氏唯一的男孫。少凡終于回過頭看著我,對我露出好看的笑來,他潔白的牙齒只對我一個人裸露著,好像他終于完成了對我的承諾,他終于可以卸下防備,給我一個將來。我突然好像能看懂他的眼神,他在告訴我,這一切的隱忍,都是為了擊垮張氏,讓他們不再有機會重新站起來,這樣他就能在今后的日子里過我們想要的生活。
我再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淚,淚水好像關不住的自來水,不停地從眼睛里流淌出來,順著我的臉頰滑落到脖子,滑在了黑色的衣服領子上,越積越多,終于打濕了衣衫。原來,這個我愛了八年的男人,還是從前在大學門口迎接我時的模樣,他有一顆愛我的純凈的不容置疑的心,只是我一直被隱瞞著,因為我自己的愚蠢和自以為是,把他從我的身邊越推越遠。我多想不顧一切地上前去抱住他,告訴他我知道錯了,我多想忽略掉身邊這些丑惡嘴臉的高官貴族,吻住他,告訴他我再也不會放開他。
張靜雅突然發了瘋一樣叫喊起來,其中還夾雜著令人恐怖的笑聲,在我以為她是不是瘋掉了的時候,她的爸媽快步從人群中竄了出來,抬手就給了她一個巨響亮的耳光,我感覺所有人一定都是和我一樣就差沒拿手捂著嘴倒吸一口冷氣。然后在我們驚詫的目光中,張靜雅的爸媽又像商量好一樣用高貴華麗又迅雷不及掩耳速度的姿勢把她和她的陪嫁司機拖出了別墅。當復古的雕花大門“哐”的一聲關上的時候,我們都還沉浸在驚訝中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張氏還沒來得及撤退的元老見場面尷尬到不行,想方設法開始緩和氣氛,少凡的爸媽因為覺得面子掛不住,想離開卻被一群政界和商界的朋友圍住假惺惺的給著毫無用處的安慰。
少凡突然握住我的手,放在他臉色摩擦著,輕聲說:“終于忍到頭了,偌偌?!?
我看著他的樣子,就像當初和我在一起的大男孩,爽朗明媚,沒有一絲如今的冷若冰霜和高高在上。我被他緊緊的牽著,仿佛一不小心我就會再次跑掉,他拉開窄小的門縫和我像做了壞事一樣逃出了別墅。我終于可以肆無忌憚的抱住他,我終于可以再次擁有他,我就像幾百年沒有過喜事一樣,激動的哇哇大哭,他寵溺的揉著我的頭發,然后貼近我吻住了我被淚水浸濕的嘴唇。我閉上了眼睛,享受著這一刻的美好,就這樣吧,就讓我們可以一直幸福下去吧。
其實,我和少凡都被這好不容易到來的幸福沖昏了頭。如果我們能夠謹慎的或者低調一點,我們就能發現此刻也同樣因為受不了別墅里的氣氛偷偷跑出來的阿曜和俞佳佳。我們就能看到阿曜痛苦的表情和站在他身后俞佳佳與往日開朗活波不同的沉默與陰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