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無垠趕到大雄和秀娥家的時候不禁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原本華麗的小洋樓現在已經成了一片廢墟,大火還在熊熊燃燒著,消防隊員拖著高壓水槍從四五個方位噴射,不過大火雖然被控制了,但還在激烈的燃燒著。
房子十米左右的地方拉上了警戒線,每隔五米左右都站著一個警察守衛著,雖然是凌晨,但圍觀的人卻一點也不少。金無垠也顧不上停車,直接在路邊熄火,鉆出車子就向大雄和秀娥的房子跑去。
“站住,里面不能進去。”一個警察攔著金無垠,冷冷的說。
金無垠有點失控了,他咆哮道:“里面的人是我的叔叔阿姨,里面有人,我要去救他們。”說著,不由分說的硬往里擠。
那警察似乎被金無垠嚇住了,竟然忘記了阻攔,等金無垠跑過去了才反應過來,趕忙追上去,從背后拉住金無垠,只是金無垠現在近乎失去了理智,他一心想要進屋看看二老是否安然無恙,現在可以說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就在那個警察把手放到金無垠肩膀上的瞬間,金無垠立馬伸出雙手,扣住那個警察的手腕,身子微微下蹲,腰部一挺,那個警察就來了個華麗的過肩摔,幸好那警察有練過,在落地的瞬間竟然掌握了平衡,雖然是狼狽了點,但總歸是站著的,沒有太丟人。
被金無垠這么一摔,那警察就跑到金無垠前面去了,他攔住金無垠,說:“同志,請您冷靜一點,里面很危險,請您配合我們的工作。”
“配合個毛啊,你們……”
金無垠硬生生的把要說的話咽了下去,因為他看到四個消防人員抬著兩具燒焦的尸體正朝著他走過來。由于剛從火場里抬出來,尸體還沒蓋上白布,因此尸體的樣子大家都看的很清楚。尸體燒傷很嚴重,根本無法辨別死者生前的樣子,但金無垠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其中的一具尸體正是秀娥的。
兩具尸體,一具肩膀寬厚,身高近一米八,一看就知道是男性的,其左手腕上戴著一塊手表,不過因為被大火燒黑了,所以看不出來是什么牌子的;另一具比較瘦弱,身高差不多一米六,其脖子上戴著一條項鏈,項鏈上有一個人形掛墜,掛墜上還刻著一個字,不過看不清楚。雖然項鏈也被燒黑了,但金無垠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正是秀娥的項鏈,那掛墜里還裝著一小撮白綠紫的骨灰,掛墜上刻的字正是“白”。
“不,啊!”
金無垠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他痛苦的嚎叫著,尖銳的嘶吼聲幾乎要把人的耳膜撕裂。大雄和秀娥對他們這些晚輩很是愛護,金無垠和他的朋友們早把他們當成自己的父母看待,有的甚至把他們看的比自己的父母還重要,金無垠對大雄和秀娥的感情自是不用多說,金無垠的父母長期在外地工作,他們和金無垠一直都是聚少離多,金無垠跟他們在一起的時間還沒有跟大雄和秀娥在一起的時間長,在金無垠的心里,大雄和秀娥就跟自己的父母沒什么兩樣。
出獄不過三天時間,先是得知水紫的死亡,現在又要面對大雄和秀娥的罹難,金無垠覺得自己就像個災星,到哪里都是災難的源頭。二老的尸體就在眼前,但金無垠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竟然沒有辦法挪動哪怕一下,就那么跪趴在地上,任由淚水沖刷他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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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么一回事?”蘇婉玲看著已經化為灰燼的洋房,滿臉的難以置信,她呆呆的看著離灰燼五六米遠的兩具被白布蓋上的尸體和那個跪著尸體旁邊的人,手中的早餐掉了,濺了她一身,她都沒有發覺。
蘇婉玲慢慢的向兩具尸體走去,每一步都是那么沉重,短短三四米她竟然走了五六分鐘,每走一步淚水就泛濫一分,等走到兩具尸體旁邊的時候整張臉都被淚水填滿了。
蘇婉玲也跪了下去,喃喃念道:“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我不過是出去了一會兒,怎么就變成這樣了,怎么就變成這樣了?”
蘇婉玲說著說著就泣不成聲了,她一個勁的哭著,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表達她內心中的痛苦。
沒多久,木那和白季梅、木白也來了,看著跪在兩具尸體旁的金無垠和蘇婉玲,不用旁人多說他們也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木那怎么說也是一個大法官,跟那些司法機關的人也比較熟絡,他一來就有人過來打招呼,把整件事情的經過告訴了他。
事故發生在凌晨五點多,消防人員在廢墟里發現一枚自制烈性手榴彈,還在房子的四周發現了汽油燃燒留下的痕跡,推斷是有人故意縱火。木那當場提出了疑問,大雄和秀娥是早已退休的人,他們在白綠紫去世后就一直在家養老,平時二老廣結善緣,凡事上門求助的無不盡力幫襯,二老的口碑也是相當不錯的,是誰要置二老于死地?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也沒有人能回答。木那謝過那個給他陳訴案情的人后就來到了二老的尸體旁。
尸體依然蓋著白布,白季梅呆呆的看著那枚沒有被白布遮住的掛墜,事實上大家都在看著那枚掛墜,因為碰撞,掛墜上的灰已經脫落不少,掛墜上的“白”字很是顯眼,白季梅當然知道那枚掛著的主人是誰。
白季梅的淚水不受控制的噴涌而出,不一會兒就弄花了她的臉。女人都是感性的,對于這種事總是很難以接受,很難想象,前幾天還在一起吃飯的二老,轉眼間就天人永別了。
因為白綠紫的關系,二老也是很喜歡白季梅的,平時也更是愛護她,白季梅又不是傻子,她當然知道二老對她的好,要說跟二老的感情,除了死去的白綠紫,估計沒有人能比的上白季梅了。
白季梅只是流著淚,并沒有哭出聲來,并不是她不夠傷心,反而是因為她太傷心了,一時之間受不了刺激,短暫失聲了。木那走到白季梅身邊,白季梅順勢靠了過去,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得到一點慰藉。
木那算是比較堅強的了,每次都把事情藏在心里,但現在他似乎堅持不住了,本來還好,還能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但當白季梅的頭靠著他肩膀的時候,他再也克制不住了,眼淚如斷了線的風箏,慢慢的滑落到地上,雖然他極力忍著,但還是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現代社會,消息無疑是最為靈通的,在木那了解完案情后水云龍、李麗梅和陳友珍也來了,水云龍和李麗梅相對來說比較安靜,失去了心愛的女兒,他們的承受能力也在某種程度上增加了不少,沒有眼淚,沒有多余的動作,就那么低著頭站著,用沉默來證明他們的憂傷。
陳友珍癱坐在地上,兩眼呆滯的看著被白布蓋上的兩具尸體,她似乎已經傻了,傻到已經忘記了所有的一切,包括悲傷。在座的,要說壓力,陳友珍無疑是最大的,失去了丈夫,一個女人也就失去了精神寄托,平時還好,衣食無憂的,一旦面對生離死別,內心的痛苦更是常人的無數倍,她哀痛的已經不只是二老了,還有那些已經失去了的朋友和愛人。
風婷云因為早早就去學校了,沒有人去通知她,所以她沒來。沒來或許是種幸運,至少不用面對失去的痛苦,更何況失去的人已經面目全非了。
在場的恐怕就數木白最平靜了,他的視線一直在被兩塊白布蓋住的尸體和自己的左手掌之間徘徊,腦海里回放著關于二老和水紫的點點滴滴,想著那些快樂的時光,深深陷入,無法自拔,仿佛時光倒回,正在重溫那時的美好。
美夢終究是要醒的,在跳出記憶的瞬間,兩行熱淚潸然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