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冽狠狠斬斷了擋在前面的齊軍的手臂，將他震飛出去，反手飛快了拉住清州的韁繩，眸光若火，帶著決然，“將軍，我必須先送你走！”清州望著他，神情堅決：“你讓我拋下這三萬士兵，拋下你們，自己逃命嗎？！”冽看也不看地右手揮劍，貫穿了一個年輕齊軍的喉頭，他定定地注視著清州，就像沒有聽出他語意中的憤怒。

明明那樣嘈雜，兩人卻似乎都聽到了那個明顯不足二十歲的生命，臨死前驚恐地呼吸聲……還有一瞬間蜂擁而出的熱血，那血濺了冽一頭一臉，世界染上了血色……

“冽，我明白你的意思……”清州先轉開眼，一把將冽拉上馬，揮劍斬落了那支尾隨而來的箭，“但是，我是將軍，他們把命都系在我身上，我怎么棄之不顧！”“您不能死……”冽血紅著眼，喃喃道，不知是在說服清州，還是在說服自己……

“人生，并不只有情，還有責任，還有家國……”清州忽得抬眼，望向晉國的方向，“她是亦明白這些的……更何況……”他垂眸冷笑了一下，那男人的目標根本就是他，怎么可能沒有后手……

“啊！”短促的驚叫之聲此起彼伏，卻又戛然而止，眾人回頭，就看到落在后方外圍的騎兵竟是被那些個數噸重的巨石生生壓在底下，石頭鋒利的外沿順著下落的速度將騎兵的手臂、大腿、甚至是腦袋齊根切去，除了被壓在石下的，地上散滿了肢體，紅色的血混著漿白的腦液滲入地下，極致妖冶、極致恐怖……

即便是墨魂、祁影這樣的殺手都有些不忍注目，更別說邊上的普通士兵，他們看著昨日還笑語晏晏的人，瞬間變成零落的肢體，死在這荒無人煙的曠野，落得被野狗搶食，死無全尸……恨啊！好恨！那些年輕的生命，在死亡面前爆發出來的是無與倫比的恨！毀天滅地的恨！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不知道是誰開了口，血紅了眼的晉人中鋪天蓋地而來震動大地的“殺了他們！”“殺！”“殺！”豁出性命，也要讓這些人陪著！

晉軍像是喪失了所有的痛覺，血紅的眼，至死不休的恨……一個齊軍驚恐地看向眼前冷笑的晉人一把扯斷了他自己只連著皮的手臂，卻被他另一只手上的劍貫穿了咽喉……一個晉軍明明已經失去了焦距，仍舊死死地壓在齊軍身上，勒住他脖子的手還在無意識地加力，直到底下的人變冷變僵硬，方才肯松手死去……無數晉軍抱著那樣的恨，既然逃生已經是奢望，他們要帶著這些畜生下地獄去！！

“不！！不！我不要打了……晉人瘋了！晉人瘋了！”終于有人受不了了，他們是來打仗的，他們不是來送死的！！“混賬！！誰敢撤回來，殺無赦！！”小個子將領看著眼前的騷亂，越來越心驚，越來越恐懼，狠狠地大聲道。

“將軍，晉人瘋了！”副將也滿是驚懼，這些人根本不想逃出去了，他們就想殺人！“瘋了也要死！他們不死，就是我們死！”小個子將領眼中滿是暴躁和陰狠，“讓弓箭手再次準備，我們遠程射殺！還有滾石陣，讓他們加快了，把后面的都給我廢了！”

“將軍！我們的人也在前方，這射箭的話……”副將愣住了。“我讓你去你就去！不用箭死的更多！”小個子將領狠狠踹在副將身上，氣急敗壞！副將一咬牙：“是。”箭雨再次密集，齊軍、晉軍倒在一起，鮮血混流……晉軍后方，巨石的頻率也生生快了一倍，幾乎每一塊石頭都收割了一條生命……

清州仰頭，任由那血污在臉上蔓延，眉宇緊緊皺著……今日，真的大劫難逃了嗎？……這些兒郎們，都要陪他下地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