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首往事的時候,一直竭力逃避的事情總是輕易的浮現。
那些不堪的往事,尷尬的情節,自責的情緒,讓我不由自主的喊出聲來,想用喊叫聲掩蓋自己不愿提及過往的事實。
肖翊回來的時候,我正在上班,依舊是坐著,忽然就接到了他的電話。
他說我來接你吧。
于是,一輛白色現代出現在了單位門前。
上面是闊別許久的肖翊,他戴著黑色太陽眼鏡,舒緩流暢的音樂聲自車內傳來。
沒有一秒的猶豫。我便打開了車門,坐了進去。然后微笑著望著那張掛著墨鏡的臉。
肖翊的嘴角牽起一絲微笑,依舊是那樣小巧的嘴唇,彎彎的樣子很柔和。
我伸出手摘下了他的眼鏡,怔怔的看著他說道:“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
空氣里,略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尷尬。
彼此分別太久,一時間感覺有些脫軌。
音樂在這時恰倒好處的緩和了氣氛,隨著音樂節奏的加快,我們的話也漸漸多了。
肖翊開始和我談論他在澳洲的生活,當我們談起解決每頓飯是每日里最難的課題時,我們都不約而同的笑了。
我有些驚異的看著我身旁的人,他竟然會做飯了,曾經他是個只會點外賣,近乎于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蜜罐里泡大的孩子,而現在,這個孩子成長了,獨自在外的生活使他煉就了自我照顧的能力。
望著他纖細的手指,漸漸將目光移至他的上身,忽然發現,他遠比兩年前要結實許多。
車子停在了路邊,他走下了車。
我仔細的打量著高大的肖翊,他走路的姿態甚至都改變了,變得更加自信。
“你變了,肖翊,變化太大,我都有些應接不暇。”
“是嗎?哪里變了,我怎么不覺得。”肖翊的雙目直視著前方,但是嘴角帶著笑意,聲音柔和的說道。
“變了許多,也許是我們太久不見了。”肖翊,你記得有多久嗎?我在心里問著,嘴里卻沒有說出聲。
“是啊,后來我也想明白了,當初總是覺得戀愛了就一定要承擔責任,為自己和對方負責,其實,那樣活著很累……”話說到此,肖翊的眼神略有遲疑,這時,我們已經走進了飯店的大門里。
這家飯店的對面,是我和肖翊第一次吃牛排的地方。
我記得,我想,肖翊也記得。
飯店我第一次來,木質的樓梯被我的高跟鞋踩得卡卡作響。
古色古香的室內飄然游離著一股清幽的檀香,與飯店的名字相得益彰的陳色盡收眼底。
“古月閣”,我又一次回味了一下方才看過的暗紅色名牌。
以前,肖翊最愛的是西餐廳,牛排,沙拉便是他的主食。
而現在,他竟然傾向于中國特色的菜式,無法否認的是,時隔兩年,他真的改變了許多。
“剛才你說你想明白了?”
我們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明媚的光線投射在肖翊那張略有些暗沉的臉上,他比以前黑了一些,看上去更健康了。
我問完后,低頭抿了一口茶。
肖翊的聲音緩緩進了耳里,“是啊,我以前總是給自己定下許多的目標,背負許多的責任。實際上,只要在一起開心,也許未來并不是最重要的。”
“你的言下之意是?”
“我現在的女朋友就是個小女生,性格開朗,而且幽默。”
我忽然有些震驚,他什么時候有的女朋友,我竟然都不知道。
“你都沒有提過……”
“是啊,才開始的。”
“有照片嗎?”我脫口問道。
“噢……有……”他有些遲疑,也許是我問得太突兀。
“我看看!“不明白為什么女人之間總是好奇于對方的外貌。
曾經看《好想好想談戀愛》時,有這么一段經典語錄。“女人,如果自己的前男友找的女人不如自己,那他們就可以成為朋友。如果自己的前男友找的女人比自己好,那他們就再也做不了朋友了!”
當那張乖巧可愛的臉龐映入眼簾時,我便開始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變化,甚至是臉上細微的表情都沒有顯現出來,目的是不想肖翊覺察,從而感覺到我的妒意。
但是實際上,我有些不悅。那張可愛的表情即便是在手機遠離視線之后,仍舊在眼前閃現。
也許,這就是肖翊真正喜歡的類型。
而我,卻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種類型。
說不好聽,變是氣質優越于長相的那類。
自我安慰從來無須選擇時段。
那頓飯吃得索然無味,我甚至都沒有問起,為什么肖翊邀請我去澳洲,只是因為寂寞嗎?還是因為真有想念過我?
也許,他只是寂寞了,而現在,他快樂著,這個女生可以帶給他在我身旁時沒有感受到的快樂。
分別的時候,我對肖翊撒了個謊。
謊言有時也會成為保護尊嚴的武器。
我說,我快結婚了,回來之后接觸了一個挺不錯的男人,在一起很開心,近期考慮結婚的事宜。
肖翊聽了之后,沒有作聲,車里的音樂一陣高過一陣。
他的表情里沒有過多的變化。
這樣很好,我們都有了自己的“幸福”。
盡管他已經不是你的,盡管他離開你的世界已經很久。但是。當你們再見時,你依舊會產生自己都不易察覺的在意感。
這應該是對過去占有欲的延續吧,尤其是好和好散的情侶間,因為結局的完好,自然也會對對方心存感激,心有留戀。
下車的時候,我沒有回望,我背離了我的過去,但是,卻依舊感覺孤獨。
盡管我距離肖翊的時候只有不到一米的距離,很近的空間里,我甚至可以看見他嘴角那顆不易察覺的青春痘,但是我卻感覺我們中間無端的滋生了一種無法逾越的阻隔。
這么近,那么遠。
我們都有了彼此的生活,雖然我的“生活”是虛構的。
“再見!”我忽然轉身,微笑著對肖翊遠去的車尾揮手。
愿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