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你賣給我了，5000萬元。”輕輕的一句話，卻似零度的冰，悄悄地將日月冷塑成灰。

聽聞此言，許詩嫻卻不知突然從哪里來的力氣，竟伸出手來，狠狠地扇了郭為一個耳光。

郭為被許詩嫻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所震懾，愣了一下，松開了她，一手摸搓著自己的臉，只覺得火辣辣的痛。

許詩嫻趁機抽出身來，拉起了脫落的裙子，蜷縮到床的一角。她也不知怎地，胸中竟似有無限的委屈與怨恨，彷徨中不能自已，便抱著雙肩，埋下頭，嗚咽起來。

見此情景，郭為也全沒了偷情的興致，悻悻地穿起外套，悄悄退出了許詩嫻的臥房。

許詩嫻獨自坐在床上，不知郭為方才所講是真是假，又想到自己孑然一身漂泊于京城，雖有偉卿愛護，卻終究是沒有任何名分，一時之間，不免心中惆悵，茫然若失。她抬起頭來，看著窗外，但見月明星稀，群雁南飛，想那成雙之雁，不知何等的恩愛？許詩嫻心下羨慕，眼中不覺又流出許多淚來。

忽有一彎臂膀把許詩嫻摟住。她回頭看時，卻是盧偉卿，但不知何時偉卿已進得房來？

“詩嫻，原來你先回來了。”盧偉卿話語輕柔。他見許詩嫻淚痕猶新，想要出言安慰，可一時之間卻也不明就里，生怕說錯了話，反倒更增悲痛，于是只好緊緊地把許詩嫻摟著，冀望用自己溫暖的胸懷來平息她心中的傷痕。

許詩嫻把整個身子都埋進盧偉卿的胸里，只有這樣才多了些安全的感覺。

“偉卿，你會用我的身體去做交易嗎？”許詩嫻張口問道。

盧偉卿被這話語問得莫名其妙。他只道是自己最近忙于工作，冷落了許詩嫻，以至于她多愁善感了些，于是便開口來哄許詩嫻開心。

“我怎么會舍得用你去交易呢？我的寶貝兒。”盧偉卿回道。

許詩嫻抬起頭來，看著盧偉卿，從他那眉眼之中看不出有絲毫撒謊的痕跡。她心中多了一點喜悅，又繼續(xù)問：“真的？”

盧偉卿坦然一笑，親了許詩嫻一口，說：“寶貝兒，你都在想些什么？我說的當然是真的，便是要我拋棄了所有的財富，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也是樂意的。”

這句話，說得再普通不過，可聽在許詩嫻的心里，卻是無邊的受用。

“你當真沒有用我去交換那5000萬的訂單？”許詩嫻要再次確定一下。

盧偉卿一臉的驚詫，反問道：“這話從何談起？你的身體和那5000萬訂單有什么干系？我又如何會用你去換那訂單過來？”

看來偉卿根本就不知道這事兒，定是那郭為信口雌黃來騙我，想要挑撥我和偉卿的感情，許詩嫻心里道。

盧偉卿是何等聰明之人，他雖不知真相，但單從許詩嫻的問話里，也能估摸到一些事情來。

“這話是不是郭為那小子對你說的？”盧偉卿問道。許詩嫻沒有答話，便是默認。

“我就知道這小子邀你跳舞，沒安什么好心。凈說些不著調的話，想拆散了你我，他這個色鬼好趁虛而入。哼！漫說5000萬，他就是把他家的同明堂都給我，我也不稀罕！”盧偉卿怒言。他只道郭為是在跳舞的時候拿言語來哄騙，卻并不曉得郭為還差點兒欺辱了許詩嫻。

許詩嫻聽了盧偉卿的話語，方才心中大安。既然郭為沒有得逞，她也不方便把整個事情都告訴盧偉卿。

盧偉卿見許詩嫻只穿著薄薄的裙子，生怕她受了涼，便把自己的外套脫下，披在她的身上。

許詩嫻看著盧偉卿關愛自己的動作，情真而意切。她心中默念道：要是能做偉卿的妻子，我便死亦無憾了。

孰料，話由心生，許詩嫻內心所念，竟然脫口而出：“偉卿，你可愿娶我為妻？”

這話問得過于突然，盧偉卿本已有個幸福之家，之所以和許詩嫻在一起，就連他自己也不知究竟是起于什么原因，至于離婚再娶之事，他卻從來都沒有想過。匆忙之間，盧偉卿也不曉得該如何回答許詩嫻。

房中唯有寂靜，良久良久。

許詩嫻知道自己的要求太過奢侈了。她禁不住淚如雨下，撲在盧偉卿的懷里，動情地說：“偉卿，我不要求你娶我，只要你是真的愛我，我就別無所求了。”

我是真地愛她嗎？盧偉卿的心中給自己打了個問號，隱隱約約覺得這個答案雖不是否定，但卻也不是肯定。

愛，這個字太重太重，許諾了下去，便是要準備了一生去承受。

這個字，盧偉卿已經許諾了一次，面對的是自己的妻子秋海珊，有誓詞為證：

“I_take_you，to_be_my_wife，to_have_and_to_hold_from_this_day_forward，for_better_or_for_worse，for_richer，for_poorer，in_sickness_and_in_health，to_love_and_to_cherish；from_this_day_forward_until_death_do_us_part。”

（我愿意娶你為妻，從此后相攜相依，相愛相惜，無論平坦與艱辛，無論富貴與貧困，也無論健康與疾病；自今日起，你我永不分離，直到生命的終止。）

所以，盧偉卿不愿再許諾一次了，否則便是背叛了自己。人有時候可以背叛旁人，卻無論如何也不愿背叛自己。

許詩嫻癡癡地等了許久，也未見盧偉卿有任何的答復。

窗外，夜已深沉，濤聲漸弱，唯剩明月茫茫，千里若夢；渤海滄滄，萬流如星。

（注１：上文中的英語之句是我在舊金山結婚時所宣，復貼于此，誓言如斯。

注２：紅袖不能輸入英文空格，所以英文段子里的下劃線_代表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