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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交錯

月輝西斜,樹影婆娑。典型的歐式庭園里,一抹深藍色的影子斜倚著一棵蒼天古樹,深邃若滄海的藍眸透過二樓那扇沒攏上紗簾的巨大落地窗,流戀癡纏的目光在接觸到房間驟然涌現的紅光時,一抹濃郁的惆悵和擔憂深深爬上眉頭——

她,要走了嗎?!

紅與黑交融,當一切止于平靜之時,蒼佑泉挺直起早已僵硬的身子,空茫的眸光望一眼那只余黑暗的沉寂空間——

那里,已經沒有了她……

當明知結果的他再一次意識到這個無可變更的事實,一聲無可奈何的嘆息低低溢出了他干涸的喉嚨。

“——蓮姬,可以的話,我多希望你能留在這個時空,就這樣靜靜地走完這一生。可是,我想幫你,但我已經做不到了!”蒼佑泉的唇角溢出一絲鮮紅,痛楚的眼眸怔怔地看著凝聚在手心、越來越稀薄的冰藍色球體,他深藍的身體也隨之漸漸變得透明。

“——蓮姬,我們的下一次相見應該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但是——

等著我!就算精魂盡毀、元神俱滅,我也一定會守在你身邊,一定……”最后的一點螢火藍色伴著天邊一閃而過的流星劃落,當一切塵埃落定之后,彌漫著銀色月輝的庭園恢復了以往的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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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鐵馬金戈、沉沙折戟,一度的風雨同舟、死生與共,多少的花前月下、執手相攜。原以為是觸手可及的幸福,卻不知是一場李代桃僵的鬧劇……

——愛,此生荒唐淚落盡,回首千年夢成殤;恨,鏡花水月皆虛幻,機關用盡終是空……

——如果,你們指間交纏紅線的同心永結,是命中不可抗拒的注定,我在此,僅以吾曠世紅蓮之血立下咒誓:

我要你們經歷的生死情劫,相逢,不相知;相知,不相愛;相愛,不相守;相守,人已逝……

——此生此世、永生永世,天地未合,河海未竭,玄冰未融……決不停息!

——哈哈哈……決不停息……

萬仞斷崖上,一襲黑色紗衣的貌美女子在肆虐的夜風里笑得癲狂,披散在她周身的及踝黑發,在狂亂的風里跌宕如瀑。

女子癡狂嗜血的鳳眼,眨也不眨地望著前方籠罩在夜幕里的叢林。陰惻的墨眸在刻意地搜索后,終于捕捉到那一抹隱在樹干后的熟悉白色時,嘴角揚起的饜笑激蕩著陣陣刺骨的惡毒。

陰寒入骨的風從斷崖吹入,蕭瑟在風里的簌簌殘葉尚未靠近那女子因恨迸發的真空漩渦,便被那股凌厲的黑色氣流狠狠地撕裂,短暫的掙扎過后依舊不余半點殘骸。

而那美麗得讓天地盡皆失色的女子對她所造就的這一切,卻恍若未覺,翻飛卷起千層浪的黑色衣袂,緋月下的她像極來自幽冥的邪惡巫女。只是此時,那一張因妒恨扭曲的臉在緋月的光暈照射下顯得愈加猙獰可怖!

突然——

她凄厲陰惻的笑驟然停止,那如毒蛇般的目光,兇殘射向鳳蓮沙隱藏的那一方——

鳳蓮沙強自打起十二分精神,她知道,斷崖那邊那個笑得一臉陰惻的黑衣女子已經發現了她!

沒時間理清現下的狀況,迅速在腦海里計算怎樣做才是上上策的她,混亂的頭腦尚來不及作出最好的謀劃,一個黑影從她身側快速閃過,鳳蓮沙的心霎時漏跳一拍——

困惑恐慌的眼來不及回神,一股來自暗黑深淵的陰風卻已強硬地攫住了她想要動作的身子。定立在原地黑暗里的鳳蓮沙,只覺得呼吸受梗的那一刻,在她內心禁錮著的冰河里,瞬間裂了一條縫。一股她從未體驗過的惡寒,顫抖地從塵封的修羅煉獄升起!

隨著黑影不緊不慢地向動彈不得的她一點點靠近,鳳蓮沙繃直的身子開始劇烈地掙扎起來。明暗不停變更的思緒明知逃不掉這束縛的鬼魅暗黑,只是黑衣女子嘴角揚起的那抹冶艷、卻殺意盡現的嗜血冷笑,由不得她坐以待斃!

“——你,逃不掉的!”嘶啞破碎的聲音響起在鳳蓮沙敏感的耳畔,被她右手緊掌住的脖頸呼吸越來越急促。癱軟的雙手沒有一絲威脅地搭上控制住她的臂膀,漲紅的面龐在意識再次回歸混沌時,朦朧的視線無意看到女子那白皙額間仿若沁著血液的紅蓮紋印——

那般詭異的深紅,記憶里殘存的、一閃而過的影像讓氣若游絲的鳳蓮沙,在陷入無盡的黑暗深淵前,終于艱難地對著眼前女子陰冷卻不陌生的絕美容顏,吐出了她的名字——

——漠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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