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胡笳士
- 流光瘦·誤瓊樓
- 鷙鳥之不群兮
- 1461字
- 2012-06-24 00:20:35
雅室。
白折寒正用棉布細(xì)心拭琴。
幽蘭香氣已經(jīng)淡了,混合著若有似無的茶香,沁人心脾。
朝梔往白玉瓶少注了水,再將采擷的梅花插好,蒔花之道,猶如裝飾美人。
重瓣垂枝,明若朝霞,白玉瓶愈發(fā)透出靈氣。
“瘦骨偏向寒風(fēng)立,”白折寒贊嘆道,“剪雪裁冰,一身傲骨,梅自是無愧為歲寒三友。”
“梅盛放于百花凋傷之后,不與群芳爭列,花中四君子也是不負(fù)盛名。”朝梔沒有看他,只對著梅花道,小心翼翼地將玉瓶放在琴案旁的花架上。
端來炭火盆子取暖,不停地搓著手心。
“外邊有那么冷么?”折寒問道。
“我生來體質(zhì)偏寒,一到冬天就要比旁人多穿許多來保暖。”朝梔圍上一條絨氈窩到茶架子后面的矮榻上,仍是不住發(fā)顫,“所以就這樣了。”
“還不是貪玩,凍著了也不自知!”玉人語氣微嗔,巧笑倩兮。
她褪下鉛白斗篷,在外面呆得久了,睫毛上凝了一層薄霜,融融地化開,眸光若水,面色更如冰雪一般,潔白清冷,好像沒有一絲血色。
仿佛從夢中走出來的人物,美得如此不真實。
朝梔方要答話,瀲葵扣了扣門走了進(jìn)來,向玉人一禮,“玉人姑娘,我家小姐新得了一些波斯器物,想要同賞所以辦了雅集,邀姑娘來聯(lián)詩呢。”
朝梔聽到這話也不顧正在發(fā)顫了,立刻從榻上跳下來,“如此甚好!小姐,我們這就去吧!”
玉人淡淡地向瀲葵道,“回了墨幽,我就不去了。”
瀲葵為難道,“小姐特意叮囑我,務(wù)必要將姑娘請過去。”
“小姐,琵琶小主好不容易辦了一次雅集,你不去好像不大好吧……”朝梔在一旁接著道,故意拖長了語調(diào)。
白折寒明白玉人是為自己而為難,遂開口道,“我沒關(guān)系的,正好我有些累了,也該去休息一下了。”
盛情難卻,玉人不得已點了頭。
瀲葵這才放心離去。
玉人歉然一笑,道,“玉人待客不周,還望公子多多擔(dān)待。”
“白公子既在樓中小住,我們待客豈這一天。”朝梔慢悠悠道,“公子留在客棧的行囊我已經(jīng)吩咐人取回來了,胡笳十八也已經(jīng)安排好房間,只等公子去看看是否合心意了。”
“多謝。”白折寒垂眸。
“我這就帶公子過去。”
白折寒倒背令鳳古琴,步態(tài)翩然。
玉人看著他一襲單衣的頎長瘦削的背影,想起那日他在一樹瓊?cè)A之畔負(fù)手獨立,不知為何,心中驀然疼痛。
胡笳十八:蔽野、路遐、風(fēng)浩、涉歷、向月、杳漫、野蕭、排憂、無涯、塵絕、桑梓、應(yīng)律、旋歸、夜闌、商參、相望、霜凜、思未。
瓊花樓后庭十八掌事,各賦才藝,管理瓊花樓一應(yīng)雜事。
朝梔將白折寒領(lǐng)到雜役房,又將他引見給向月、杳漫,自己便離去了。
所謂的“雜役房”,其實并不如折寒之前曾想的,或者說是普遍意義上的雜役房。那是一間寬敞雅致的書房,房中各樣擺設(shè)齊全,畫案、寶座、床榻、架格、屏風(fēng)、香鼎、棋臺,用料式樣十分的珍貴別致,卻也不是虛浮無度。
細(xì)膩用心之處,也不知比尋常人家或是客棧強了多少倍。
“公子,這房子可合心意?”向月問道。
向月一襲月白錦衣,他的五官是胡漢難辨的俊美,眉目間也自有一種淡泊的氣度。杳漫沉默著立在一旁,著一襲相同樣式的溪水碧色錦衣,形貌瀟灑。
二人舉止有禮,風(fēng)雅不俗,看起來像極了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豪門貴胄。
折寒看著他們?yōu)樽约赫宀柚们伲杏X過意不去,坐立不安,一直跟在兩人身后卻無法插手。
“一切都很好,多謝二位照顧。”白折寒深深一揖。
“公子不必多禮,這是我二人份內(nèi)之事,”向月?lián)u頭,謙和地道。
“一身的迂腐之氣,這就是書生。”杳漫毫不在意,兀自坐到棋盤邊上,語聲傲然,“左右也無事,公子可有興致對弈一局?”
一縷杜若香悠悠裊裊。
白折寒點頭,與杳漫相對而坐。
杳漫執(zhí)白棋,示意折寒先落子。
先落子,自是占了先機。然而杳漫的棋術(shù)變幻無常,似攻似守,忽而在白折寒針鋒相對時,手法凌厲迅疾,很快便將他擊敗。
白折寒好似毫無招架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