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聚會結束后，我準備回家，在門口突然看見一個飄逸的白色身影站在路邊，似乎是等出租車，我便多瞄了一眼，一下就認出了是蘭兮，我便把車開到她身邊。

蘭兮看見了我。

我說，你住哪里？要不我送你一程？

蘭兮眉毛往上一翹，笑了，說，難道這是你將功補過？

我尷尬地笑著，就算是吧，不過能撞上你這么個大美女，也算是我三生有幸啦。

蘭兮也調皮道，哪里哪里啊，我能被你這個大才子撞了也是三生有幸。

我說，既然我們倆都三生有幸，加起來六生，我們就不要六生了，這一生就在一起吧。

蘭兮說，你這人嘴還挺貧。

讓我沒有想到的是，蘭兮居然住在賢懷樓，她租下了其中一套住進去，說為的就是親身體驗住在里面的感覺，以更好地把房子賣出去。

蘭兮住在九層樓，站在她家門口的走廊上往前看，正好能看見張平的房間。但此時，張平已經不在了，我的心突然生起一股蒼涼。

蘭兮問我，怎么了？想什么呢？

我回過神來，說，沒啥，就是想起一個故友。

蘭兮問，他死了？

我說，是的，就死在那間屋里。

我用手指了一下張平的房間。

張平是你朋友？蘭兮問。

我一驚，反問，你怎么知道張平的名字？

蘭兮說，他是我的客戶，他就是從我手里買了那套房子的。

我說，張平死的好奇怪，沒病沒災的，怎么說死就死呢？

正在我和蘭兮說著話的時候，十樓突然傳來尖叫聲。

救命啊！救命啊！

我和蘭兮一聽，連忙沖向十樓。

在1011房間門口，一個穿著睡衣散著發的女人發瘋似地叫著，聲音像鋒利的匕首一樣把夜色劃開一個巨大的口子，讓人聽了異常刺耳難受。

她見有人來，沖過來抓住我的衣服，救救他，救救他！

我頓時有點傻，幸好蘭兮此時表現的鎮定，問那女人，發生什么事了？

散發女人一臉驚恐地領我們進了屋里，在凌亂的床上，一個男人面若寒霜，臉上的表情非常奇怪，實在不是能用文字來形容。

蘭兮一見他，“啊”了一聲。

我問怎么了？

蘭兮聲音顫抖著說，我認識他。

我顧不了多想，跑到男人身邊，已經沒氣了，我們只好報了120和110。

醫生證實男人的確死了后，便把尸體抬走了。

在警察里，我又看見了秦明。

秦明對我的出現，也大為意外。我只好連忙解釋，真擔心秦明會懷疑我與這件死亡事件有關。

秦明最后也只是用一種讓我覺得有點難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便去詢問那個散發女人了。

散發女人說我們正在睡覺，睡著睡著，突然感覺他在激烈的抖動，等我醒來后扶起他時，他睜眼看了我一眼，然后眼里的光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樣，想說什么，但什么話也說不出來，我便跑出門口求救了。

秦明問散發女人，你是他什么人？

散發女人頓時有點慌張，臉也紅了，我……我是他女朋友。

秦明說，女朋友？他這么大年紀了應該有老婆的吧？

嗯。散發女人低下了頭。

秦明又問，他死前真的就如你剛才說的那么簡單？

散發女人說，千真萬確，千真萬確，警察同志，你不會懷疑到我頭上吧？我不是那種人，我和他是很相愛的，雖然我知道我們不可能永遠在一起，但我一個弱女子，怎么可能去害他呢？

我問蘭兮，這人是誰？你怎么會認識他？

蘭兮說，他也是我的客戶。

我說，又是你的客戶？

是啊，怎么了？

沒怎么了。雖然是這么說，但我內心深處，卻藏著一絲有些迷信色彩的陰暗心理，蘭兮那帶著些鬼魅似的眼睛似乎告訴他這個女人會給人帶來災難。想到這里，我心里自己把自己罵了一通，怎么可以這么想呢。

蘭兮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把頭望向天空，天空只有幾顆暗淡的星星。

蘭兮說，連著兩個，我也懷疑自己是不是殺人兇手了。

蘭兮那楚楚可憐的樣子，讓我看了心疼。

我說，你別亂想，和你怎么會有關呢？

4、

第二天，網絡報紙上便出現了大量關于“賢懷樓”是鬼樓的言論，這樣，到了中午，便有不少業主前來要求退房。

公司一看情況不妙，立刻采取公關策略，召開記者發布會，解釋這兩起死亡事故與樓本身無關。

但讓人遺憾的是，發布會開到一半，便有記者說，我剛接到同事發來的信息，就在十分鐘前，又有一個你們的業主死在自己的家里了，這怎么解釋？

當時負責發布會的銷售部經理葉立一聽這個，汗一下就從額頭冒了出來，變得語無倫次。幸好旁邊一個同事接過話說，關于這個新情況，我們馬上查清楚，現在我們要討論的還是前兩位死者……

那個時候我正在辦公室里上網，突然看到一則微博說賢懷樓又死人了，當時心下一振，心突然像掉進了深淵，又黑又冷。

也就在這時候，我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一看，是妹妹楊冰。

楊冰兩年前來到這個城市，因為沒什么學歷，空有一張漂亮的臉蛋，所以一直做著類似前臺這樣的工作，工資不高，但勉強混日子。我一直想幫她找一份比較好的工作，但只因自己也沒什么能力，也就一直把這事擱這了。

接了電話，沒聽見楊冰說話，倒是先聽到楊冰的哭聲。

我問，怎么了？

但楊冰還是一直哭。

我急了，到底怎么啦？快說快說，別哭了！

楊冰還是哭。

我也不說話了，聽了好一會，楊冰終于還是說話了，哥，你快來，我在賢懷樓。

我問，你在賢懷樓干什么？

蘭兮說，我……我男朋友在這。

我很驚訝，說，你男朋友？你什么時候談男朋友了？我怎么也不知道？

頓時，我有種不好的預感，放下電話，沖向賢懷樓。

在賢懷樓，我看見了秦明，看見了楊冰，看見了好多警察。警察正在問楊冰話。

秦明看見我，一臉狐疑，問：怎么又是你？

我指了指楊冰說，她我妹妹。

你妹妹？

我說，是，親妹妹。

我又問，我妹妹怎么了？

秦明沉默。

我也沉默。

空氣有些渾濁，讓人有些窒息。

秦明說，又死了一個男人，你妹妹說這男人是她男朋友，但這男人……

我說，有老婆？

嗯。

我感覺天黑了下來，地也在旋轉。

我突然想到什么，坐在地上，給蘭兮打電話。很遺憾，蘭兮的電話居然打不通。我想了想，又給葉立打電話。

葉立沒說別的，只說，你回去看電視吧。

把楊冰也一塊領回了家，路上，我一句話也沒和她說。

到了家，我趕緊打開電視的新聞頻道，看著看著，不由得火冒三丈，公司居然在發布會上說賢懷樓的死亡事件與公司無關，一切都是由公司員工蘭兮造成的，因為這三套房子都是蘭兮銷售出去的，蘭兮才是罪魁禍首，公司已經把她給開除了，大家可以放心買剩下的房子。

楊冰突然說，我認識蘭兮，我的房子就是在從她那買的。

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說，你的房子？你還好意思說。你和那男人到底怎么回事？

我們在談戀愛。

和有婦之夫談戀愛啊？

但我真的很愛他。

真是三俗。

我氣的頭發都直了，呼呼地喘氣。

別告訴爸媽。

我還想讓他們多活幾年。

哥，我男朋友的死真的和蘭兮有關嗎？

什么和什么啊，胡說！

你和蘭兮什么關系啊？這么緊張？

我不知為什么，看到公司居然把這種事扣在蘭兮身上，而且還把蘭兮給開了，心里特別的難受。我想，我或許應該幫助蘭兮，至少要幫她證明死亡事件與蘭兮無關。但蘭兮現在在哪里？電話打不通，她現在肯定很傷心吧？

現在，我覺得這三個男人的死都充滿了玄疑，或許，應該可以從妹妹身上得到什么線索？

我問楊冰，那個男人怎么好端端的就死了？怎么死的？

楊冰頓時變得很害怕的樣子，說，我們正在睡著，我感覺他突然身體動了起來，于是我就醒了。我就這樣看著他，他好像在做惡夢，眼珠子在眼皮底下不停地動著，突然，他就睜開了眼。然后，然后，他一見我，就叫了一聲，便暈了過去，最后就這樣死了。

我問，就這么簡單？

楊冰說，是的，我都嚇死了。

我問，你們認識多久了？

楊冰說，一個星期。

你……我……

我感覺很無奈，把手里的遙控器重重地扔在沙發上。

這個時候，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是一個陌生號碼。

喂。

你是楊羽飛？

一個女人的聲音，聲音很遙遠，很縹緲。

我說，是，你是哪位？

電話說，我是蘭兮，還記得嗎？

我說，怎么可能不記得，我一直在找你。

哦，能不能幫我個忙？

嗯，你說。

你快來接我好嗎？我在遙山鎮。

好，我馬上到，你怎么跑那去了？

見面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