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 玄鳥皓月落竹音
- 她是緞子
- 3565字
- 2013-12-03 21:24:38
夜,煙雨樓
頂樓的香閣,一燈暖亮。
祥麟和馮坪各立在門外兩側(cè),祥麟瞇眼惺忪的打著盹兒;馮坪脊背直溜的立著,竟比祥麟高出一頭去,一改往日老弱頹態(tài)。
祥麟嗤笑了一聲,"倒是真不把自己當(dāng)外人。"
馮坪不理她話中帶刺,卻低聲笑了出來,"嗯,終于不用彎腰弓背,恢復(fù)本身真是自在。"
這廂里,更讓人心驚的是他的聲音已完全變成少年模樣,仿佛一瞬間換成了另一個人。
祥麟閉眼不再理會。
屋內(nèi)
上官翡玉輕攏了素白衣袍立在桌案火燭前,修長的手指在火焰上來回撥弄,他嘴角輕揚,仿佛這是一件極其有趣的事。
身后落座在一旁的蓉娘開了口,"那丫頭你不能放她去西郊府。"
上官翡玉聞言回過身兒來,聲音溫和的開口,"為何?"
蓉娘一臉嚴肅,"齊原之那里,她還沒有找到那人,她不能就這樣離開。現(xiàn)在齊原之必定以為她叫你看上,為之動心,將之隱匿。正好借此,讓齊原之安心,我隨后再想辦法,讓她務(wù)必盡快找到......"
"姨母,朕確定過了,她確實是失憶沒錯。現(xiàn)在的她已不記得原來的事。遂,齊原之那里,她已沒有任何用途。"
上官翡玉轉(zhuǎn)身倚在窗框,一雙星眸氤氳的看著窗外,淡淡的說。
蓉娘卻是一怔,"你說什么?"
"她確實并非從前的如煙,從前的齊如煙。"
見上官翡玉已如此肯定,蓉娘心下揣度,卻再不發(fā)一言。過了片刻,她忽想到什么,方問,"那她便是那......?"
后面的話她沒有問出口,如煙失憶這一消息已然把她原有的計劃全盤打亂。
"沒錯,她便是預(yù)言禪師仲儒口中的第三代,穿越之人。"
上官翡玉音色清淡,他眸眺向遠處,濃密的睫毛將他的星眸遮蓋住,任人無法看透他眼中想法。
"那如此說來,便更不能讓她去到西郊府,你不是懷疑,那夜西便是蜀南的遺孤太子嗎?"
"朕并不懷疑,朕確定。"
"姨母,如煙的事,你暫時先不用干預(yù)了,朕自會應(yīng)對。"
上官翡玉話一出口,蓉娘亦是心驚如顫。她順著他的背影看去,是啊,這再也不是當(dāng)年任齊原之魚肉擺布的孩子了,七年了,他早已長成。
他早已以帝王之姿審查一切,洞悉暗涌,然后將一切握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她忽然想起,這次殺掉魏首呈,將如煙入獄,這一切真如他所說,為試探如煙,還說他早已算好一切......怕是連她都不知道的一切......
上官翡玉起身并沒有回到余府,而是回了宮。
余沛暉,狄忠言,馮坪三人立在他桌案前。
上官翡玉合上奏折,抬眼看向余沛暉,道,"她怎樣?"
"回皇上,她確實要連夜去西郊府,臣已按你的吩咐,給她點了穴道!留人看守著。"余沛暉上前回答。
上官翡玉點了點頭。
狄忠言心下有些不明。上前道,"皇上,臣不明,既然江姑娘是第三代,那為何還讓她去西郊府?如果那西郊內(nèi)真的是......那豈不是送上門去?再說,陸姑娘的病非她不可啊!"
上官翡玉眸色淡淡,斂起素白紗袍,走到窗前,望見窗外銀月如鉤,黑夜如瀑。
半晌,他淡然出聲,"姑娘的病暫時先不考慮進去。"
上官翡玉看了一眼余沛暉,見他面上無意,繼續(xù)道,"蜀南目前國內(nèi)無君,卻尚能在這天下之大獨占一片晴天,若不是前太子夏清酒沒死,那便一定是他的兒子沒死。夏清酒與父皇一樣,同是異世靈。只是他厭戰(zhàn),為恢復(fù)天下太平,寧愿將自己唯一的骨血親手扼殺,讓父皇承諾不再討伐蜀南,為蜀南百姓某一條生路,然后死在父皇手里。朕后來幾次想,他若真如此愛護和平,何苦殺死自己孩子,又死于父皇之手。他直接將父皇殺死不更省便?后來,朕想通了,他不過是要做個假象,讓他的孩子置之死地而后生罷了。"
馮坪道,"那皇上,如何確定現(xiàn)在的夜西就是夏醉夜?"
上官翡玉斂了眉角,眸中一絲狠戾驟現(xiàn),"朕倒想,為何齊原之在父皇這樣心思殘忍卻治國有方的人物領(lǐng)導(dǎo)下,為何還存謀反之意?!"他頓了頓,其余三人不知其意,只豎了耳朵聽他接著道,"除非他本便不是我秦北人。"
三人一聽,俱然一驚,那這秦北的相爺齊原之便是,?
"當(dāng)年,蜀南太子夏清酒入了秦北地竟,居然能做到無人知曉。后又進的了皇城!若不是他齊原之,誰又能如此瞞天過海?!"
上官翡玉彎了嘴角,回頭緩緩看向三人。"朕想,他本便是蜀南在秦北的臥底罷!而夏醉夜這個蜀南的遺太子,定然是在就在我秦北的相爺府上,活的好好的。最危險的地方果然最安全。"
這廂里,上官翡玉聲音淡極,聽的其他三人,卻是心驚無限。
上官翡玉從登基到現(xiàn)在,這一路走來的艱險,怕沒有人比堂下曾陪他經(jīng)歷過來的三人更清楚了。若這當(dāng)中有一步走錯,今日已然非此番景象,怕是這秦也要改成蜀了!
余沛暉低頭在尋思什么,狄忠言與馮坪交換了個顏色,一時都無語。
"當(dāng)年仲儒在先帝彌留之際,便披算過,‘七年內(nèi),必定有異世界人先后降臨到此處。就像當(dāng)年第一代的父皇一樣。只是時空交錯,朝代更替,這樣逆天而行的事情終究物極必反。只是,朕不知道,到那時,是整個朝代被異世界的人控制,還是說能恢復(fù)原本屬于這里的安寧。"
"朕想,夏醉夜同朕一樣,身邊一定也有一個二代異世靈。不然,不說他當(dāng)年被夏清酒粉身挫骨,便是在存有稱帝之心的齊原之手下,齊原之怎會容蜀國遺孤能有翻身站到他頭上的能力?必定是只留他性命,那殘忍手段便不消說了。而此時他已然脫離了齊原之的掌控。因為第三代已然降臨在世,而知曉這件事的只有秦北和蜀南的兩大皇室,這個關(guān)頭,他的身份已然無需隱藏。他身邊一定有異世靈,并且同陸余一樣,能助他重生成就大業(yè)的人。能在秦北的帝京悄無聲息的扎根卻不動聲色地,也只有夏醉夜能做到了,西郊府的人必定是他無疑。"
上官翡玉的話已震的三人肝膽俱裂。
另一個?另一個向陸余一樣,心脈之血能解百毒的人?!
"那皇上,齊原之是否也對異世靈之事知曉?若知道,也許他回阻擾我們,或者搶奪異世靈也未可知。"馮坪話音未落,便見余沛暉搖了搖頭,道,"齊原之應(yīng)該不知道,齊府沒有傳消息出來。"
"不錯,這些都是皇室秘聞。他不會知道。只是,先帝若沒死,在他手上......那會不會他已從先帝那里知曉一二?"狄忠言說著眉頭緊皺。
上官翡玉沒有說話,他眸色深鷙。
馮坪見狀,轉(zhuǎn)移了話題,"皇上,陸姑娘那里......"
上官翡玉聞言,眉梢輕輕散開,他道,"異世靈本來便年壽有限,也許在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上,她有些隱瞞朕的事,但無礙。朕信她,任同她,就按她的做法去做。江岸此去西郊府她未阻攔便是認同。其他無需說給她,惹她心煩。"
他的意思是這些題外話不需要陸余知道。三人道是。
余沛暉眉頭依然沒松開,上官?玉淡淡向他開口,"可是還有什么?"
余沛暉一怔,隨即說出心中疑慮,"皇上,若真如你所料,夏醉夜身邊也有異世靈,他的情況與咱們這邊相同,他應(yīng)該為鞏固實力也想得到第三代才對,那為何還要讓江岸。這豈不自投羅網(wǎng)?為他送上門去?"
上官翡玉伸手捏了捏眉心,緩緩踱步到桌前,雙手抱胸,微笑道。"狄卿方才的話,確然不假。齊原之很可能已從先帝處知曉異世靈的事。朕之所以費了周章,將已如煙救出來,就是要告訴夏醉夜,異世靈已現(xiàn)身,在朕手里。而如此一來,齊原之必定會奪取,這樣,如果她人在夏醉夜手里,朕倒要看看,這只老狐貍會怎么辦?"
"如此一來,齊原之與夏醉夜必成對立之勢。我們便少走一步棋,便可隔岸觀火了!"狄忠言補充了上官翡玉沒說完的話。
"所以組織江岸連夜去西郊府也是為了讓她明日光天化日從這里出去,好讓齊原之有機可乘!"馮坪立刻想到了上官?玉的用意。
上官翡玉眉中帶笑,默認了他們所說,他勾了嘴角,垂頭凝著靴上的絲秀龍爪,淡淡道,"朕只是想把不相干的人先除掉,這場戰(zhàn)爭只需有資格當(dāng)對手的夏醉夜便足夠了!"
"當(dāng)然,朕也絕對不會在亂世里,讓蜀南有機可乘。"
三人聽上官翡玉說這話時已聲音漸冷,又聽他道,"昨夜,如煙曾被西郊府的人擄去。朕想,夏醉夜也迫不及待的想證明她到底是不是異世靈。那朕就親自將她送上門。朕倒是要看看,他會怎么做。"
余沛暉攥了秀袍中的手,復(fù)松開,沒說話。
上官翡玉眉梢繃緊,星眸爍亮。
可余沛暉終沒忍住,問出來,"皇上,夏醉夜如果想保持平衡勢力,又不想被齊原之得到異世靈,那他會借此機會將第三代除掉嗎?"
狄,馮二人聞言一凜,確然,若不能為己所用,消滅便是最好的方法。
只見上官翡玉笑意漸深,"這也是朕好奇的,朕更想知道的是,江岸這個第三代異世靈身上,會有什么讓人意想不到的異能呢?她落入死神夜西殿下的手里,可還能活下來?"
煙雨樓,蓉娘嚴重誨深黯黯,計量之意難測。沒想到,她竟然是第三代異世靈,這是怎生的巧合?天意?!
上官翡玉前腳方出了門,后腳便從黑暗中隱出來一個頎長身影。
他璨眸似笑非笑凝著上官翡玉消失的方向,面上的黑色面罩籠罩了他雋美天姿的容顏,但那絲冷意卻未做絲毫隱藏。
他睨了一眼立在門口的祥麟,負手進屋。
進去時,蓉娘正扶額垂首,他淡看了一眼,轉(zhuǎn)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他悠悠的倚著椅身,一手支撐著歪過來的頭在扶手上,任修長的雙腿自在的盤亙著,閉目養(yǎng)神。
蓉娘一抬頭便見來人這副慵懶模樣,她眉頭皺了一下,終是沒責(zé)備他玩蕩模樣,只道,"要睡便回你西郊府睡去!"
椅上的人卻緩緩的睜開那雙溪美燦亮的眸子,聲音低沉清冽,余音裊裊,道"姨母,你已經(jīng)站在上官翡玉那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