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芝回到家里，母親正在院里逗著小侄：“來，過來，奶奶這有盒奶片。”母親站的遠遠的，看著孫子悠悠晃晃的走到自己的身邊。

“媽，”宜芝習慣性的打著招呼。

“王根給你要手機了嗎？”母親劈頭蓋臉的問。

“沒要，”宜芝用小的不能再小的聲音說著。

“哎！”母親對宜芝的話，明顯的不相信，翻著白眼，斜斜的瞧著宜芝，眼里的討厭，讓宜芝生生的打了一個寒顫。

“我先進去了。”宜芝說完，逃離了母親的視線，躲到了屋里，宜芝撫著胸口，深深的吐了一口氣，“總算自由了，剛剛壓抑死了。”

“宜芝，”母親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門外，盯著宜芝怪異的舉動。

“媽，什么事。”宜芝根深蒂固的毛病，不叫媽，不開口說話。

“婚期臨近了，今天上午你也沒有事，咱兩去把衣服買一下。”

“行，我收拾一下，”宜芝跑去洗了洗有些拘謹?shù)哪槪S手拉了一瓶廉價的化妝品涂抹在臉上，斜跨的小包，往身上一套，年輕的氣息展漏無疑。“走吧，”已經(jīng)很是疲憊的宜芝看了看表十一點了，我還沒有吃飯呢，只得認命的陪著母親去逛街。

“媳婦，你抱著小寶先出去，我們從這邊出去，”母親害怕小侄跟，提前想好了對策。

“寶寶，跟媽媽去外面看小兔兔了——”劉舒雅抱著兒子往東面的廣場去玩。他們前腳出去，宜芝和母親后腳就從西面的小路出了小區(qū)。

路邊來來往往的人，都急急忙忙的回家吃飯，很少有逗留在路邊聊天說話的。宜芝伸手招了一輛出租車：“媽，坐車吧。”

母親白了宜芝一眼，你都攔下了車，還問什么。

宜芝心虛的坐到了前排，“師傅，我們去市中心的樂嘉購物中心。”

“這會兒去，人不多。”師傅一看就是一個愛說話的主。

“這不是閑了，”宜芝有一搭沒一搭的的和師傅聊著話。

母親尷尬的坐在后排，閉上眼假裝睡著了。

“午飯吃過了嗎？”師傅問著摸了一下肚子，就像是在和老朋友聊天。

“一會兒，外面誰便吃一點就好了。”宜芝用眼角的余光看到母親被自己忽略，正在后面一個人生悶氣，宜芝的心里不知道為什么有那么一點小小的歡喜。你不是不喜歡我嗎？現(xiàn)在讓你知道我的存在感。

“大中午的去買什么東西？”師傅犯困的打了一個哈切。

“買些結婚的衣服，”宜芝沒有半點的欣喜。

師傅一看就是一個經(jīng)常在外面跑的老師傅了：“恭喜，恭喜。”

宜芝的心里反而一陣的悲傷，又不是嫁自己喜歡的男人，何喜之有。不管如何，宜芝還是禮貌的說：“謝謝。”

也許是聊天的緣故，今天的路程宜芝覺得很短，平常都會暈車的，這次沒有一點的感覺。宜芝下了車，把錢遞給師傅：“謝謝師傅。”

母親走過來：“你認識？”

明明聊了一路，宜芝只得硬著頭皮編了一個謊話：“同事。”

和母親在一起，宜芝總是有著很大的壓力感。看到母親沒有在深究，宜芝把弓著的背挺了挺。

“走吧，”母親領著宜芝往購物中心走去。

“媽，要不咱們先吃飯吧？”宜芝的肚子餓的咕咕直叫。

一聽吃飯，母親很是高興：“去哪？”

“咱們吃辣的炒鍋吧。”宜芝知道母親愛吃辣的飯菜。

母親同意的點了點頭。

宜芝沒有把心里的郁悶泄漏一點，乖乖的走在前面。正是吃飯的點，人很多，宜芝找了一個靠角落的位置，“我去選菜。”甩下這句話，宜芝也不管母親的表情，就一個人往服務臺走去。

看著好幾十一斤的菜，宜芝心疼的很，家里有飯不吃，非要出來吃。難道我每次替別人上班，掙個零花錢容易嗎？一想到自己幾乎每天都呆在廠子里，宜芝想到那股子霉味，就想吐。再是不情愿，宜芝的表面工作做得很好，該讓母親吃好喝好，還是照做不誤，“七號桌。”宜芝把菜遞給工作人員，“兩人份的大米。”

“好的，一會給您送過去。”服務員很是懂禮貌。

宜芝默默地走回了座位，低著頭，拿出手機，不停地翻看著。和母親在一起很是壓抑，宜芝也只有用這種方式，才可以讓自己不去恨母親。

“一會買什么衣服？”備受冷落的母親沒話找話的和宜芝搭著音。

宜芝頭也不抬的說：“誰便。”

“買兩個大衣，一件鴨絨襖，再買一條裙子，你看怎么樣？”母親沒有征求宜芝一件的意思，完全是打發(fā)無聊的時間。

你都想好了，還問我干什么，是你結婚，還是我結婚啊，這話宜芝可不敢問出口，直氣的想要翻白眼。

“飯來了，客人你的飯齊了。”服務員順手拿走了單子。

幸好服務員的到來打破了母女尷尬的相處，宜芝拿起筷子：“媽，吃飯吧，那還有半斤二鍋頭。”吃好喝好，好接著坑自己的女兒。

“吱——”母親喜笑顏開的擰開酒瓶，自斟自飲，連吃帶喝，吃的那叫一個歡。

酒足飯飽的母親打了一個響嗝，“嗝——”惹得附近的食客都看過來，宜芝臉紅的站起來跑了出去。

酒把母親的臉染成了紅紅的顏色，微有醉意的母親，趔趄的跟在宜芝的后面，走了出來，“先去買羽絨襖。”

宜芝沒有應答的點了點頭，轉身往樓上走去。

商店里的商品琳瑯滿目，宜芝不知道該選那一款。想到自己的工資本都在母親的手里，宜芝很是煩惱，自己加班的辛苦錢，又不想花在買衣服上。

“這個拿下來，”母親指揮著服務員拿衣服。“給她。”

宜芝接過，穿在身上，左右一個直筒襖，沒有什么新奇的樣式。

“挺好看的，”母親微瞇著眼睛，有些發(fā)醉，“開單，宜芝付錢。”

啊？宜芝的心里更加的郁悶，那你還跟著來干什么，婆婆家給的定親錢，不是讓我買衣服的嗎？平常母親的酒量都是斤把的，怎么今天酒醉了，難道是裝的？呸，我這是怎么了？心里雖然不快，也不能懷疑母親，宜芝把不快壓抑在心里，低著頭“奧”了一聲，乖乖的付了錢。

“哪一款乳白的風衣，你試一下。”母親指著隔了三四個衣架上的衣服。

宜芝依舊沒有說話，試完衣服，就去擺弄自己的手機。

“再試一款，黑色的風衣。”母親拉起宜芝，自己一屁股坐在上面。

木偶一樣的宜芝，試完往下一脫，也不理會母親的問話：“怎么樣？”

“恩。”反正不是我喜歡的，多此一舉。原來買衣服也要看心情，在上海和石田中在一起的時候，他為自己買一件衣服，自己就高興的無法形容，現(xiàn)在母親給自己買衣服，不應該說自己給自己買結婚的衣服，好像是別人的事一樣。

“那就買了吧，”母親估計也看出了宜芝的不高興。

“我去付錢，”這次宜芝沒有等到母親吩咐。

母親看著女兒自己給自己置辦嫁妝，心里樂開了花，有了女兒的定親錢，這次可以過一個好年了。

……

宜芝拎著大兜，小兜的衣服，有種想要扔掉的沖動。“夠多的啦，回家吧？”宜芝不耐煩的看著母親。

“再買兩套內衣，要不然顯得咱們家多窮酸啊。”母親很是大方的說著。

“你去吧，我累了，”宜芝滿臉的不耐，一屁股坐在超市的長椅上。

“把錢給我，”母親一點也沒有喝醉，這個時候還知道掏女兒的私房錢。

宜芝慢慢吞吞的拿出幾百元，遞給母親：“別買便宜貨。”

母親看到女兒給了好幾百元錢，喜笑顏開，心里卻打著還能余下多少的算盤：“知道了。”

打開照片，看著石田中的照片。你知道嗎？我也要結婚了，我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你。家，在這次婚事上徹底的讓我看清了，那不是我的家。王根，我從沒有奢求什么愛情，也不愿意再付出，我們兩個之間沒有什么傷害，唯一的遺憾，就是婆婆，心眼太多，以后還不知道會走到哪一步。

你和妮子九貞結婚了嗎？你一定會是最漂亮的新郎，可惜我看不到……

“宜芝，宜芝——”母親抬高了嗓門，“在干什么？”

趕緊抹了一把眼淚，“沒事。”

“沒事，你哭什么？”宜芝的話明顯母親不信。

“買回來了，咱們走吧。”宜芝拎起這些不喜歡的衣服，絲毫沒有一點的愛惜。

“再看看，別漏了，”母親再三確定沒事，才一溜小跑追趕宜芝。“你慢點，等等我。”

宜芝雖然沒有應答，腳下的步伐還是放慢了下來。

“你爸給你寫的單子，沒有遺漏的吧。”母親很是謹慎的又詢問一遍。

“我下午上班，這都兩點了，你快點。”宜芝催促著母親，“快有車。”

“我這不是快著的嗎？”母親跟在宜芝的后面上了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