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那命運,摧殘著誰?
- 初春的蓓蕾
- aszx12312380
- 3495字
- 2016-07-01 11:44:30
陳宇民在旅社休息了一晚后,第二天就坐車回到了家。
剛回到家不久,他就急忙把小川讓他帶給他父母的衣服送去給了小川的父母,并交代了小川讓他帶給他父母的話。
之后,他就天天把自己關在房間里,默默地看他從省城買回來的那些書,并邊看邊用一個本子做著筆記。
他不再像以前那樣,到處去走親戚,騎著車到處游逛,到處去找朋友玩了。現在他像一個學生一樣,孜孜不倦地看著那些管理學類的書籍,記著那些生澀難懂的筆記。
他的父母發現他回來后,哪里也不去,天天獨自一人坐在房間里看書,以為他要考什么試,就沒去打擾他。
轉眼見,新年的腳步越來越近了,他的哥哥姐姐都陸陸續續地從外面打工回來了,他的家庭頓時變得熱鬧起來。
一天晚上,他們一家人正在看電視的時候,同村的幾個和他歲數差不多的老鄉來他家找他玩。他們坐著閑聊了一會兒后,感覺挺無聊的,于是他們就打牌喝起了酒。
陳宇民的哥哥也在旁邊看著他們玩,看見陳宇民輸了幾次,被喝了幾次酒后,他就叫陳宇民讓開,讓他來頂替他玩。
陳宇民說自己沒事的,他的哥哥不同意,說他剛剛畢業不久,酒量肯定不行,讓他來陪他們玩。陳宇民只好起來,讓他的哥哥玩。
不一會兒功夫,他們就喝完了陳宇民爸爸自己釀的幾大瓶酒,他的哥哥就叫他去商店再買一打啤酒來接著玩。
陳宇民出來,外面下著毛毛細雨,路有點滑。他踉踉蹌蹌地去買回了酒。回來后,衣服都打濕了,他放下啤酒,就進自己的房間換衣服去了。
當他從房間出來后,看見一個老鄉已經趴在了桌子上,一動不動。他的哥哥和另外幾個老鄉還在繼續玩著,喝著。
他站在那里看了一會兒,發現他的哥哥和那幾個老鄉都喝得差不多了,說話都已經模糊不清了。借著酒意,他們說話的聲音也特別大,一個勸一個喝,好像酒是什么好東西似的。
這時,那個剛才趴在桌子上的老鄉好像被他們吵醒了似的,嘴里模糊不清地罵道:“吵什么吵,煩死了。”邊說還邊拿起了桌子上的一個酒碗,向陳宇民的方向砸過來,陳宇民急忙閃開,才沒砸到自己,酒碗掉在了地上,碎了一地。
砸完一個,他又拿起了另外一個酒碗,亂砸起來。陳宇民的哥哥急忙把他面前的酒碗都拿開了,那個老鄉才又罵罵咧咧地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別管他,他喝醉了。”陳宇民的哥哥說道。
“知道他是這樣的酒品,我就不帶他來了,真掃興啊。”一個有點胖的老鄉說道。
“來,接著喝,別管他了。”陳宇民的哥哥說著,又舉起了酒杯。
他們又喝了起來,陳宇民看著挺沒勁的,只好自己去旁邊的沙發上看起了電視。
看了一會兒,他就聽見了叫罵聲。他回過頭,看見有兩個老鄉不知道什么原因一個指著另一個相互罵了起來。
他的哥哥急忙勸了起來,但反而越勸那兩個老鄉吵得越厲害。吵著吵著,那兩個老鄉就站了起來,一個向著另一個撲了過去,好像要打起來了。
他的哥哥和其他幾個老鄉急忙拉住了他們,陳宇民也急忙走了過去。
“你以為你家有錢你就了不起啊,老子就是看不起你這樣的垃圾,看不起你這樣的社會敗類。”被拉住的一個老鄉指著另一個罵道。
“你他媽的罵誰呢,你再罵一句試試。”那個被罵的也跟著罵了起來,雖被拉著,卻在那里比劃著,好像要把別人撕碎了似的。
“好了,你們別吵了,大家都是兄弟,有什么好吵的啊。”陳宇民的哥哥大聲地吼道。
這時,被拉著的那個老鄉掙脫開了,又向著另外一個撲了過來,陳宇民慌忙中,緊緊拉住了他的手。
“民,你放開我,我今天就要好好收拾收拾他,看他還狂。”他邊努力掙扎邊看著陳宇民喊道。
“算了,兄弟,看在我的面子上,別鬧了,好嗎?”陳宇民看著他,緩緩地說道。
“聽你的,老子憑什么聽你的啊?你以為你是誰啊,你是個大學生就了不起啊?你是個大學生你還不不是和我們一樣,一樣都沒有,浪費了那么多錢,最后還不是被迫出門打工,你還不如我呢,你算個什么東西啊,哈哈。”
陳宇民放開了他,指著他的臉,憤怒地說道:“你說什么?你是什么老子?你在說一句試試。”
“老子就要說,怎么樣,來,打我啊。”那老鄉搖晃著腦袋,滿口唾沫地說道。
陳宇民沒管他,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低著頭。片刻,用手指著門外,大聲地吼道:“你給我滾出去,我現在不想見到你。”
這時,陳宇民的爸爸走了進來,看著這樣的場景,憤怒地罵道:“你們這幫年輕人,有什么好吵的,還要打起來了。大家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兄弟,虧你們做得出來。”
大家聽見陳宇民的父親這樣說,沒再說什么,都靜下來看著他。
陳宇民的父親見他們都不說話,又接著說道:“好了,你們今天也喝得差不多了,各自回去休息吧,有時間再來玩。”
那幾個老鄉相互攙扶著,離開了陳宇民的家。他們剛離開,陳宇民的哥哥就站起來,對著陳宇民說道:“民,還真能忍,如果換成是我,剛才早就揍他了,他有什么了不起,不是他爸爸有幾個錢嗎;有什么了不起的,到處瞧不起人,遲早得收拾收拾他,看他還狂。”
“算了,哥,在我們家,出手打他的話不好吧?”陳宇民抬起頭,挑了挑眉,看著他的哥哥說道。
“民說得對,不管怎么樣,我們都不能動手,忍忍就過去了。”陳宇民的父親在旁邊插嘴道。
“嗯,可是我就是看不慣他那種德行的人。”陳宇民的哥哥低著頭,打抱不平地說道。
“好了,你們都喝醉了,才會發生這樣的事。民,你把這里打掃一下吧,我要去休息了,你們也早點休息。”陳宇民的爸爸說完,走進了他自己的房間。
陳宇民打掃完后,發現他的哥哥已經趴在桌子上,呼呼睡著了。
陳宇民走過去,拍了一下他哥哥的肩膀,小聲地說道:“哥,起來去洗腳吧,洗腳了到床上睡,在這里睡很容易就感冒的。”
“民,你別管我,你自己去休息,我在這里趴一會兒,我現在頭有點……。”話還沒說完,他忍不住哇的一聲,吐了起來。
陳宇民急忙出去拿來了馬桶,讓他的哥哥趴在馬桶上吐。
他的哥哥吐了好多,五臟六腑仿佛都快要吐出來了。吐完后,轉頭趴在了桌子上。
這時,陳宇民的爸爸走了出來,走到廚房里倒了一碗酸湯,讓陳宇民的哥哥慢慢地喝了一點,他說這樣可以醒醒酒。
陳宇民的哥哥喝了一點后,就又趴在了桌子上,睡了起來。
陳宇民的爸爸安排陳宇民道:“你去幫你哥拿一件衣服,然后到廚房弄些火來,別讓你的哥哥凍感冒了。”說完,就走進房間里了。
陳宇民到他哥哥的房間拿出一件衣服披在了他的身上,然后又到廚房里升了一盆炭火,端到了他哥哥的身旁,自己也蹲著那里,烤了起來。
一會兒,他的哥哥抬起頭,忍不住又吐了起來。可干吐了好久,也沒吐出什么來,大概肚子里已沒什么再吐了的吧。
突然,他的哥哥哇的一下,吐出了一大口血。陳宇民看了,被嚇了一跳,急忙站了起來,拿了幾張餐巾紙,幫他擦干凈嘴邊的一些血,他的哥哥又趴了下去。
之后,他的哥哥又吐了幾次血,陳宇民看著,心痛不已,但一時也無能為力。
陳宇民一直蹲在那里,守著他的哥哥,夜漸漸地加深了。陳宇民看了看時間,已經凌晨一點多了,他的眼皮也越來越沉重。
“民,你還在嗎?”陳宇民的哥哥突然說起話來。
“嗯,在的,哥。”
“今晚麻煩你了。”
“沒有,別這樣說。”
“我知道,我沒用,出去打工這么多年了,現在仍然是什么也沒有,我心里難過啊。”
“哥,別說了。”
“民,你這些年一個人在外面讀書,我也沒給你什么,哥真沒用。”他的哥哥趴在那里,似乎在哭泣著說道。
“我這些年在外面只知道玩,沒掙到什么錢,我白白浪費了好多時間,我對不起你們啊。”
“民,我一定要讓你們過得更好的,如果我四十歲之前還還有發財的話,我就不活了。”說完,用手使勁地拍打著桌子。
陳宇民急忙拉住他哥哥的手,哀求道:“哥,你別這樣,我們一起努力掙錢,以后會好的,別在敲了,你手都出血了。”
他的哥哥這才停了下來,慢慢地睡著了。
陳宇民看著他哥哥,心里難受極了。這些年,他哥哥一個人在外面闖蕩,受盡了各種委屈,可他從來不向他們說。有什么事都自己一個人默默的承擔下來,裝在自己的心里。陳宇民想著想著,鼻子酸酸的,心里隱隱地痛起來。
農民家的孩子,都一樣,在這個現實的,殘酷的社會里,要想出人頭地,那得付出多大的努力,付出多大的代價啊。
他們受盡了各種委屈,各種磨難,各種各樣不公平的待遇,各種各樣殘酷的現實。他們那好強的自尊心不斷被沖擊著,可他們有什么辦法,只能默默地接受著,默默地改變自己來適應這個殘酷的社會,他們那原本純樸善良的本性早已被改變得面目全非。
只有在深夜來臨的時候,他們才默默地獨自抽泣,把心里的一切委屈向那看不到邊的黑夜傾訴,希望可以得到一些安慰。因為他們相信,只有黑夜才明白他們的內心,他們那顆被現實社會壓得喘不過氣來接近崩潰的心。
再堅強的人,在黑夜來臨或喝醉以后,都會真實地面對自己的心,然后摸著那已經布滿傷痕,滿是漏洞的心,默默地哭泣。
陳宇民的哥哥一樣,千千萬萬的窮人家的孩子也一樣。他們的心本來脆弱得一碰即碎,但為了更好地生存,他們把自己的心貼了一層又一層,只希望脆弱的它不要那么快就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