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夜半槍聲
- 放眼看世界
- bfxq02
- 3105字
- 2013-09-22 13:52:33
院子里也是破破爛爛,院中坐一個白胡子的老頭,正拉著二胡,是那首阿炳的曲子《二泉映月》,曲子悠揚婉轉,有悲傷也有希望,不愧為二胡里的名曲。老頭早已經把自己沉浸到了音樂之中,跟本沒有發現有人已經進入了院子。
當老頭發現倪道梅的時候,他已經站在老頭的跟前了。老頭抬頭一看,連忙放下手里的二胡,說:“道梅,你來了?”
倪道梅臉色很不好,說:“嗯,老楊,你現在有沒有現成的獵槍?”
老頭一聽,先是一怔,然后又笑了,說:“如果別人問我,那我肯定沒有,如果是你老弟問,那我就有。”
“那好,我買兩支……”
“道梅,你一臉殺氣,不會是想買槍殺人吧,如果是那樣的話,你一個月以后再來吧。”老頭把手下揮,拿起二胡又要接著拉。
倪道梅勉強露出了難看的笑容,說:“老楊,你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道梅,我這老頭子活了這么多年,什么看不出來,你一臉的殺氣,我怎么能看不出來,道梅,不要在我老頭子面前撒謊!”老頭一語中地。
“呃……呃……”倪道梅一時說不出來話,整理一下自己的語言,說:“老楊,你是不知道,我家里收的玉米棒子讓老鼠偷吃了不少,短短兩三天就少了好多,還有花生,讓刺猬吃很多,天天晚上都能聽到刺猬吃我花生的聲音,想捉他們還捉不著,只要我腳步聲音一響,那些畜生馬上就跑,沒辦法,我才想找你買兩把獵槍……”
老頭點點頭,好像是在分析倪道梅的話到底是真是假,倪道梅見老頭有些疑惑,又接著說:“老楊,老鼠吃我一百斤棒子,就是好三四十塊錢?你說我能不急嗎?剛才我捉了半天也捉不著,氣死我了,我就來找你了。”
老頭漸漸的相信了倪道梅的話,莊稼人嘛,最怕就是有老鼠吃糧食,那糧食可是他的命根子。老頭說:“好,我這還有一把獵槍的一把火槍,還是去年做出來的,現在查的嚴,管的緊,買的人太少了,你想要哪個?”
倪道梅連想也沒想:“我兩個都要!”
“兩個都要,要那么多槍做什么?不就是想打個老鼠嗎?”
“老鼠太多了,沒辦法?老鼠心眼兒太多了,耗子夾子不管用,老鼠藥又不吃,你說我有什么辦法?說養只貓吧,我媳婦又怕那東西,再說我也怕畜生傷了我的孩子?”
“那行,不過可得說好了,這東西只能在自家院子里用,千萬不可拿出去,會給自己找麻煩的!”
“我知道了?”
老頭蹣跚的站起來,緩緩的向屋子里走去,沒一會兒的功夫,他就拿出了兩個黑色的袋子,我知道那里面裝的是槍。
老頭說:“道梅,這兩只槍是我經過改造的,獵槍是二連發,火槍就一響,都不大,一般不會有人認出來的,里面我全用麥秸綁好了?”
“里面都裝好子彈了嗎?”
“嗯,一只槍里十發,子彈都上膛了。”
“那好,我要了!”伸手就想拿過手里的槍。
老頭卻一下子把槍縮了回去,笑著說:“道梅,這錢你還沒給呢?”
倪道梅恍然大悟,說:“我差點兒給忘記了,多少錢?”
“給六十塊吧,這是最后的兩支,以后我也不做了,反正也沒有幾年活頭了。”
倪道梅從口袋里掏出錢,數出了六張給了老頭,老頭把錢接過,把槍給了倪道梅。倪道梅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狠狠地親了兩口那黑色的布袋。眼睛里露出了惡毒。倪道梅二話沒說,拿著槍,走出院子,就騎著自行車離開。
倪道梅離開之后,我就聽到老頭搖搖頭,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地說:“哎,千成別做傻事,我老頭子什么看不出來,希望拿著我的槍只是去嚇唬一下……”
我剛才還笑這個老頭傻,倪道梅這么小兒科的謊言他都會相信。原來是我傻,老頭早就已經知道倪道梅拿的槍到底要做什么?我開始恨這個老頭,既然他知道倪梅買槍的用途,為什么還要把槍賣給他呢?難道為了錢,連自己的良心都可以出賣嗎?不過,老頭也沒有錯,這是一個金錢權利的社會,為了錢做什么都不算是錯。錢讓人的良心大大的壞了。
我看到老頭盯著手里的錢,又手不停的顫抖,嘴角開始抽動,老淚縱橫,說:“兒子,爸又給你們掙了六十塊錢,離超生的罰款又近了一步,這次你爸我,連自己的良心都出賣了……”
又是計劃生育!
我慢慢的飛回了自己的村子。沒有去潘有福的家,而是直接飛到了倪道梅的家里。倪道梅早已經到了家里,緊緊的關了門,拉上窗簾,把槍從布袋里倒出來,兩支嶄新的槍掉到了地上。倪道梅把槍撿起來,眼睛看著槍,盯著好久好久……
我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么?我想大家也早已經想到。我的心是沉重的,沒有阻止,因為我也阻止不了。我是一只弱小的蒼蠅,力不從心。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慘烈一幕的到來。我的眼前浮現出來血肉橫飛,頭顱被打爛的情形,我聞到了死亡的氣息。也許他此時的心情和我一樣,在極度絕望悲傷的情況下,誰也不會懼怕死亡,死亡也是一種解脫。無論是誰死去,也許是倪道梅,也許是其他人,槍響之后,就會有一道流星劃破夜空,罪惡也就結果了。
接下不的時間里,我什么地方也沒有去,就靜靜地看著倪道梅坐在屋子里,我站在屋頂上。時間對我來說,過的很快,因為天很快就要黑了。對倪道梅來說,時間過的太慢,他不止一次的向外面望去,看看天色,又看看時間。
時間很快到了晚上的九點多,外面一片漆黑,我曾經出去過一次。很可惜,晚上是個陰天,所以看不到天上點點的星星和美麗的月亮。
很冷。
死亡的氣息越來越強。
死寂!
我飛回了屋子里,看到倪道梅的手里多了一杯酒。他猛喝了兩口,還被嗆了一下,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他站起身來,拿著獵槍走出屋子里,來到院子當中,屋子前面四五米的地方是一架豆角架,現在這個時候豆秧已經發黃,用不了幾日就要死去了。他把槍小心的倚著架子放好,輕輕的按了按,然后又走進屋子里,把火槍拿在手里,點上一根蠟燭,喝著酒,吃著也許從半路上買來的炒花生。
時間到了晚上的十點。
我再次聽到那個如同地震的聲音,這次我不害怕,我知道那是鏟車的聲音。
鏟車轟鳴聲在倪道梅的家門口停下,還有一輛吉普車。士初生和史歲叢從車子上下來,還有一個人,這個人是新來的,我不認識,他們沒有穿著工作服,也沒有帶胸牌,所以我就先叫他隨從吧。
我爬在窗戶的外面,向屋里看去,倪道梅還是鎮定的喝酒,他手里的槍握的越來越來緊。我看了看周圍,已經有人向這里圍了過來,不過沒有向白天那樣圍著近,只是在自己有門口遠遠的看著。
士初生他們三個人下了車,看到屋里亮著光,士初生說:“屋子里有沒有人?”
史歲從說:“我想有吧,他和白天一樣,就不出來,不怕死?”
士初生冷笑了一聲,說:“不怕死,那只好讓他死了,不過我也不想把事情做的這么絕,我們還是先勸他一下,如果能把他抓住那最好,順便看看屋子里到底有沒有人?”
隨從說:“嗯,我看行,盡量別鬧出人命吧,那樣影響太大!”
士初生把手一揮,說:“走,過去看看!”
三個大步向院子里走去,那個鏟車沒有進來。
我對士初生這幾人沒有絲毫的同情,他們就該死。只是倪道梅也一樣要死了。士初生他們可以扒房子砸死人不付形式責任,而倪道梅呢?恐怕就不行了,這就是法律。
士初生走到門前,敲敲門,喊:“倪道梅,你出來吧,人釘不出來,這次你可真的要死了,現在這個時候不會再有人給你撐腰了,我士初生說到做到,讓你的房子倒就得倒!”
倪道梅在屋子說:“畜生,你真是個畜生!”
“哼——我是畜生,你要倒霉了,怪只能怪你名字起的不好,叫什么不好,非叫倒霉……”
“好了,我把東西已經給你準備好了……”說著倪道梅放下酒杯,端著槍就走向外屋。
倪道梅小聲地對其他兩個人說:“他一出來,我們就動手,把他制服!”
兩個隨從一起點頭。
門“咣當”一下子開了,士初生剛要沖進去,就感覺有東西頂著自己的肚子,低頭一看,頓時就愣住了,一只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的肚子,他驚恐的望著倪道梅,舉起雙手,哆嗦著說:“倪道梅,你別亂來,你打死我,你也活不了!”
“那我就一起死”
“砰”的一聲槍響,士初生的身體就像那個饅頭一樣在空中劃出了一道美麗的弧線,然后重重的倒在地上。
兩個隨從倒吸了一口涼氣,大叫著,轉身就跑,“殺人啦……殺人啦……”兩個隨從的凄慘叫聲劃破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