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妹，哥玩的是清純

家庭生活閑適安逸，平鋪直敘，工作狀態按部就班，亦步亦趨。也只能這樣。特別是工作上，偷懶耍巧的事倒可以見機而為，越俎代庖的事是不可以做的，越位可是從政大忌，相反，缺位倒是可以原諒。而磊子的個人想法呢？有時干如枯井，有時也色彩斑斕，可能與生活、工作平行，也可能倒行逆施，愛怎樣就怎樣，誰管得著。

沒有誰能成為他肚子里面的蛔蟲，磊子霸道地想。

近段時間，磊子上班也沒有什么大的事，稍花工夫輕輕松松處理完，就可以坐在電腦前QQ上線斗地主。斗地主好處很多，既不妨礙別人工作，又可以得到精神的滿足和歡愉，當然，主要還是好消磨上班的時間，要不然，在辦公室方寸之地，在無所事事中頑強堅守可是一種活生生的折磨。

今天上午，磊子在電腦前地主斗得正酣，一個網名叫“羞澀的月兒”的，向他發送添加好友的驗證請求，磊子此時斗地主斗得輸紅了眼，犟勁上來了，一連拒絕了三次，但那人并不死心，繼續向他發送添加請求。這時，磊子發得一手好牌，有三個炸彈在手中，正大喜，不料一起玩的兩個家伙不顧扣分丟了獅子跑人，把磊子一下糟透了，他啐了一口，在心里大罵，他媽的，還有沒有一點道義。

但是，“羞澀的月兒”對他可是不拋棄不放棄，驗證請求在電腦下框一閃一閃，像忽閃忽閃的睫毛。磊子在游戲房間里再加斗地主，竟一時找不到玩伴，看來，只有會會“羞澀的月兒”了。磊子邊點“確定”，邊下了決定，如果是天涯知已，就做友神交，如果不是什么正經人，就立馬刪掉，格殺勿論。

對于網聊，磊子一向是不太感冒的，虛情假意、紛紛擾擾、亂七八糟的網絡世界，一直為他所不恥。現實生活，一覽無遺呈現在自已面前，就常常令人一頭霧水，那藏得不知水有多深的虛擬社會，隔著眼睛和人心，背后不知有多少風險和陷井，一腳踩進去，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為什么網上仍然結出那么多苦果呢？只有兩個字可以解釋：誘惑。人的致命弱點是因為有好奇心，有孤獨感，另外，就是心存僥幸，因此，很難拒絕誘惑。別人明白這些道理，磊子同樣心知肚明，他也和別人一樣有許多缺點，所以，對于網聊之類的生活方式，他選擇了避而遠之，惹不起，難道還躲不起？

磊子掛QQ，無非兩件事，要么是聯系工作，用QQ在線傳輸文件，或收發QQ郵箱郵件，另一件事就是玩玩QQ游戲，磊子常常自嘲這為慢性自殺。以前，也有網名叫“火辣玫瑰”、“小甜心”、“乖乖貓咪”、“黑色絲襪”等什么的不時冒出來勾搭他，那些香艷的網名既讓他感到惡心，也讓他感到害怕，還有一些“李記老字號”、“茶之友”、“折扣胖胖”什么的推銷商，也讓他不堪其擾，諸如此類，不知被他拒絕了多少。那英不是有一首歌《霧里看花》，里面有一段歌詞，“借我借我一雙慧眼吧，讓我把這紛擾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磊子是肉眼凡胎，哪里分得清誰是神仙，誰是妖精，他告誡自已，神馬都是浮云，好自為之，少碰為好。

這一次，磊子的沖動戰勝了理智，他可沒想這么多，就玩一下嘛，也就這樣簡單。剛把“羞澀的月兒”添加為好友，私聊就開始了。

羞澀的月兒：你好！謝謝你的信任，把我加為好友。

磊子：我在暗處，你在明處，見你發送了幾次驗證請求，我不知道你是熟人？熟人的朋友？還是陌生人？我可是出于禮貌呀！

羞澀的月兒：哪有那么復雜，我們能談到一起就是朋友，談不來我們都只是我們自已，不會少什么的，只看一個緣字？

磊子：剛才看過你的個人信息，我們同城，說不定出門一會兒就遇上了。

羞澀的月兒：我登記的可都是真實信息，女，今年24歲，看大哥36歲，我們剛好隔一輪，都一個生肖，算命的人對我說，一定要找一個屬相相同的人交朋友，這樣本命年才能交好運、保平安。

磊子：你也這么迷信。照你這么說，你是把我當朋友，還是為你解本命年死扣的一劑藥引子？

羞澀的月兒：你這做哥哥的說話怎么這么尖銳、尖酸、尖刻呀，我們是惺惺相惜呀！

磊子：這還差不多，可不能光顧自已的好。對了，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羞澀的月兒：大學畢業，剛上班，不過，具體情況暫時還不告訴你。

磊子：24歲，太小了，剛才一句話就露出了一個愛撒嬌的小姑娘的模樣，你與我雖然屬相相同，但是隔了巨大的代溝哪！

羞澀的月兒：也不是，我還是想在你面前保持一點神秘感。才說了幾句話，我也覺得你是一個很有味道的男人。

磊子：煙草的味道，還是臭襪子的味道？（磊子給了個狡黠的笑臉）

羞澀的月兒：當然是成熟男人的味道，然后還有一點點風趣的味道，不比那些膚淺的小年青。

磊子：膚淺的小年青，說的是你男朋友吧？

羞澀的月兒：別人不是剛開始上班嘛。

磊子：剛開始上班的人，怎么會有那么多感慨？

羞澀的月兒：怎么沒有感慨，校園生活和社會生活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世界，校園有書香飄逸，有遮天蔽日的梧桐樹，不像單位里這么死氣沉沉，勾心斗角。

磊子：又是一個憤青，我曾經也是。

羞澀的月兒：現在，我只是想找個說說知心話的人。

磊子：說知心話的人？肯定不是我。我只是那個為你解本命年死扣的人。

羞澀的月兒：我本將心向明月，無奈明月照溝渠。

磊子：別傷感。

羞澀的月兒：淚……

還沒看清楚接下來是幾個什么字，電腦突然一下黑屏，又停電了。這些時不知什么緣故，城里總是拉閘，沒有電的日子，像離開水的魚，人還不知道能不能活。剛才心里剛剛有了點電流，心外面的電卻停了，外面的電一停，心里的電也馬上短了路。

一看手表，已近下班，原來網聊的時間這么好混。下班的路上，磊子人出了辦公室，心還在電腦前，有些事情來得正風生水起，不料去得卻嘎然而止，又是一段無從知曉的空白。

下午上班，還是沒來電，辦公室里的人像缺氧的魚一個個浮著。滿滿的一個下午，磊子心里只有一個長長的名字：羞澀的月兒。

直到下午下班，仍是失落。不用說，家里的電腦是不可以上QQ網聊的，媳婦慧君的眼睛讓他覺得無處不在，稍有私心，自已便是如芒在背。與“羞澀的月兒”的故事一會兒還不能繼續。

晚上只有去那條湖光路走兩步了。其實每一天也在那里走兩步，不過，今天磊子像是被逼出來的，他覺得自已是放棄了什么才走到這里來。是“羞澀的月兒”嗎？這本是一直不存在的一個人，但是，她一出來，尚戴副面具，就動搖了自已。

磊子邊走邊想，“羞澀的月兒”如果真是一個天真的女孩，那么自已會不會被她的愛情所縛？如果她是一個隱藏很深的老手，自已又會不會墮入她的風塵或受害于一個假裝女人的男人的魔掌？網絡，一網打盡所有可能。

然而，隨著一次意外的停電，一切被定格在那一秒。那一秒的暫停，對磊子而言，不知是意猶未盡，還是抱以慶幸？磊子在理智中糾結，在情感里徘徊，難有頭緒，他明白自已的思想已出了一點點岔，今天的事，不能不告一段落再說。此時，如果坐在電腦面前，他很想敲一段這樣的文字給自已：左一點不行，右一點也不行，哥玩的是清純，要剛剛好。他記得雨果說過：是的，我們年輕，因為我們心里裝著所有的春天，所有的晨曦，所有的芬芳，所有的光明。

年輕總是好的，如今抽著年輕的半截煙屁股，卻不是什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