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鳳釵見此話并沒有打動奶三,仿佛送出去的東西又被退了回來,紅唇靠近了對方,只等對方僅僅一毫米的主動,卻遭到冷落,熱臉碰到了冷屁股。還好她練就了一種不知羞恥的好本領,一種無視自尊的好品質,仍然不死心。
維持不到三秒鐘的打退堂鼓的想法過后,她又說道:“你不是會寫詩嗎?這句話都沒聽過嗎?”語速顯然變慢了許多,也降低了分貝,在老人的鼾聲掩護下,只有他們兩個人能夠聽到。也許是意識到了這些問題,想要博取別人的好感,定然要無所不用其極。
奶三以為她要激他,其實她根本沒想那么多,也想不了那么多,只是信口開河了一句。就像當中國人見面無話可說,就要問你吃了沒有,如果不懂者想多了,就會以為對方想請你吃飯,哪怕是在廁所這種是非之地。奶三裝作淡定的樣子,答道:“恩,聽過。”
“是嗎?你真有才哦。”
奶三閉著眼笑了笑,絲毫不感覺到對這種夸贊的享受。
林鳳釵又說道:“你剛才那首詩寫的的確不錯,真的,很不錯,我很喜歡,你還有其它的詩嗎?給我看看吧?”
奶三說道:“沒帶在身邊。”
“哦,那實在是太遺憾了,有機會一定要給我看看哦。”
奶三又用力的抽搐了一下嘴角,表示在微笑,讓她誤以為這是默許,其實心里在想最好以后不要再見面,下了車誰還認識誰啊!可是待會他就不這么想了。
林鳳釵思考了五秒鐘后,換了一種坐姿,脖子扭疼了,又換了一個方向,繼續說道:“其實我有個好朋友也會寫詩,她也是你們第一中學的,和我們一個年級,不知你是否認識?”
奶三實在無法忍受了,她好像是牛身上的蒼蠅,在其身上爬來爬去,作為牛的奶三必須不停地甩動著尾巴,以證明自己還活著,否則定會被她吃掉。他以為如果照這樣下去的話,她勢必會沒完沒了,于是就裝作沒聽見,不予理睬,冒著被吃掉的危險。
林鳳釵不甘心,十秒鐘過后,便想到了妙招,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類似于自言自語道,語速更加緩慢:“唉!不知我的好朋友卉卉怎么樣了。”
奶三一聽到卉卉這個名字,心頭一顫,身體卻強作鎮定,心想也許只是同名,或者是她口齒不清,就仍閉著眼,當作充耳不聞。
林鳳釵繼續說道:“朱卉卉啊,朱卉卉,你可真傻啊,為了一個男生整天地苦背詩詞,最后雖然在競賽中得了第一名,卻沒贏得那個負心漢的心,真替你感到悲哀啊。”
奶三猛地睜開了眼睛,又坐直了身子,映入眼簾的還是那副嘴臉,不顧一切地問道:“你說什么?”聲音大的又引起了旁邊婦女的注意。
“替她感到悲哀啊”
“上一句”
“沒贏得那個負心漢的心”
“再上一句”
“為他苦背詩詞”
“不是這句”
“朱卉卉,你真傻。”
奶三這下徹底明白了,她所謂的朋友果然就是朱卉卉,其實當他聽到林鳳釵后面一大堆的介紹后,就已經知道此人必然就是朱卉卉了,只是他不太相信竟有這等巧事。就像中國人在英國聽到有人談論鳳姐,無論是臭名昭著還是聲名遠揚,都自覺稀奇。可是他并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如果向她坦白自己就是那個負心漢,豈不是往自己頭上扣屎盆子。況且她似乎還并不知道實情,并不是他負了卉卉,事實恰恰相反。
當然了,這都是他自己認為的,變心和負心只有一線之差,只不過是卉卉主動跨越了這根線,幫助他提前完成了他早晚都要做的事情。更何況,要說的本質上,他根本就沒有變過心,心一直在金清照那邊,對卉卉一直是負著的,從未真正的正過。
而現在看來,他只有見機行事了。
林鳳釵見奶三終于有動于衷了,還如此激動,便高興地說道:“怎么,你還真認識她?”
奶三支支吾吾地說道:“恩,我們是一班的。”
“不會吧,你不要告訴我你就是那個負心漢?”林鳳釵張大嘴巴問道。
奶三開始緊張起來,不過并沒怎么外露,鎮定自若地說道:“怎么會呢,只是和她一班而已。”
“哦,我看你也不像是那種人,該死的負心漢,遭雷劈的負心漢,如果讓我見到了,一定會為我姐妹報仇。”
她剛說完,就聽外面一陣雷聲,嚇得奶三出了一頭的汗,趁她不注意,偷偷地擦了去。一旁的婦女看在眼里,聽在耳里,樂在心里,笑在臉上。憑她的經驗自然看出了端倪,于是騰出捂耳朵的手用來捂嘴,仿佛破譯了別人密碼本的密碼,偷看了人家的私密日記一樣來的快感,完全忘記了還在自己腿上哭泣的孩子。
奶三沉默了一會,整理整理心態,又問道:“你和朱卉卉很熟嗎?”
林鳳釵見奶三突然間改變了態度,還主動和她說話,便覺得功夫沒白費,機會自當不容錯過。
說道:“當然了,我們是無話不說無事不談的好姐妹。”
“哦,是嗎?那你應該對她很了解吧?”奶三打趣地問道。
“何止是了解,我們初中和小學都是同學,我們.....”
她停頓了一下,瞟了瞟奶三,又好奇地問道:“哎,你不老實,在套我的話,你對她很感興趣嗎?干嘛問她的那么多事情?是不是看人家是個會寫詩的才女就想追人家啊?”
奶三沒想到她突然變得機智了,看來她應該是腦電波波動比較大,智商不穩定,可能是下雨天又打雷的原因。又得為自己圓謊。
“沒有沒有,只是很仰慕她的才華而已,詩詞競賽第一名,誰人不崇拜啊。”
“最好是這樣,不過你想多了也沒用,她是不可能看得上一般人的,負她的那個男生絕對不簡單。”
奶三無暇樂道她那最后一句話,疑惑地問道:“你說什么?她為什么就不能看上一般人?不就是會寫詩嗎?有必要這么高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