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晴宇微怒，沉聲道：“你還在執著什么？兩劍堂的二堂主，韓柔城！”衣簫淺笑：“他啊？那和我有什么關系？”

周晴宇一愣：“你已經瘋了。瘋子！”他回身叫道：“燭兒、小紅、趙烜……”他叫了好幾聲，前院的人聽著喊聲往后院來。他指著薔薇說：“把這都拔了，連根拔了!”

燭兒才瞧清楚沒什么事，笑說：“周公子今天怎么了？發起癲來了？”

周晴宇道：“瘋了？”他指著衣簫說：“她才瘋了！現在就給我拔，拔得干干凈凈，一片葉子都不要留！”

眾人始覺出不對，去看衣簫。卻看見衣簫靜靜看薔薇，落花的薔薇密密地生滿一墻葉子，那么密不露一點空隙，如同人心，叫人永遠看不出葉底。

她只是這么看著，忽然又露出幸福的笑。

周晴宇指著他說：“看啊，她是不是瘋了？看啊！”衣簫自語道：“拔不拔有什么區別？又不能連根拔起。”

燭兒這時聽出了因由，用眼色招呼眾人出去。

待眾人都散去了，衣簫復恢復往日的清冷，再不去看薔薇。她自己早知道，這個花太好勝，開得時候只怕展示不了自己，花期過了，葉子就長密填滿每一分寂寞，等到掩飾不住索性嘩啦啦全都落完，露出一身的刺。其實從始至終，它都滿身的刺，你以為它腆著臉炫耀時，它心里就開始拒你千里。

這花得不到憐愛，是咎由自取。

衣簫道：“流連花叢的你，怎么會知道幸福和傷心？”

“幸福和傷心？”周晴宇道：“不是我流連花叢，是花叢留戀我。我沒有拔不出的情，沒有放心底的意。我沒有幸福，可也沒有傷心。”

衣簫道：“幸福就是傷心，傷心就是幸福。而且你以為，我有什么資格傷心？我還不如這花，曾經去爭去搶過。我是把自己的花瓣揉碎了叫他去看一身的刺。”

她繼續道：“我留戀他曾經給過的幸福，這是心底僅有的。所以這個人，他埋葬在我心底，那些事它也埋葬在我心底，是我的，他們只有我。以后還會有什么，我該在意嗎？其實我早就放棄了呀。”

周晴宇詫異：“是我錯了？……”

衣簫道：“你沒有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她笑著拉住周晴宇的胳膊說：“為了最好的朋友，我要和你喝一杯。燭兒！幫我溫酒。”

周晴宇長呼出一口氣，終于調整心情問道：“怎么今天沒有看到兩個小鬼？”

衣簫道：“你小心點，如今的鑄劍可不是抬抬胳膊就能掄倒的，你這個師父估計勝不過徒弟了。況且上次的事，他可還記恨著你。”

周晴宇滿不在乎：“那又如何，他還敢欺師滅祖？他武功天下第一了，還得叫我一聲師父。不過這小鬼好像沒有承認過。早知道當初該多難為難為他，叫他磕幾個頭。”

“想如今只有你磕頭的份了。”李初霽一蹦一跳進來笑說：“周師兄你羞不羞的，你可是只教過小師叔調戲姑娘。如今風煙鎮的姑娘們丟手帕只會丟給我小師叔，看見你無不尊敬地叫一聲大叔——還有，還有，這欺師滅祖也是你教的，按輩分你也該叫我小師叔，小師叔。”

她跳到跟前用鼻子深吸氣道：“你若不來我師父從不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