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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簫道：“逍遙琴可以跟你一輩子，可你終究不是它的主人。司馬大小姐不用生氣，見到就知道了。”

次日，衣簫單獨(dú)帶著司馬含姍去了嶺上竹林。

花芷還是穿著白裙，坐在臺階上吹笛子，她吹一曲《綠濃》，衣簫前一段時間才聽梁書吹過的。當(dāng)時是愜意悠然，可花芷吹出來，有許多凄涼，眉間就跟著帶出來了憐惜。

司馬含姍沒有看見過她有別的表情，因此細(xì)細(xì)打量了花芷，仔細(xì)品味這曲《綠濃》。她問：“這就是你說的逍遙琴的主人？”衣簫還沒有來得及說話，花芷提著裙子過來問：“你在哪里找來這樣的美人兒？就是上次說過的三姑娘？”

衣簫發(fā)自內(nèi)心一笑，說：“司馬大小姐，武林第一的美人兒。”

花芷道：“我說呢！她什時候到的？管弦，去燒水沏茶，莫怠慢了嬌客。”她打量司馬含姍，笑說：“果然是最美的人兒，我看了都心動。快過來。”司馬含姍被她拉著，來不及拒絕就到竹屋里了。

衣簫在臺階下，一抬眼看見從屋里出來的劉若然，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衣簫看，刻意讓衣簫看出眼睛里的意味深長。

花芷在屋里喊：“聲落，你在那兒發(fā)什么呆？不請舊主人喝一杯茶？”衣簫才一下意識到，站在眼前的不是江南嫵煙宮的劉若然，是嶺上竹林的聲落。

她走上臺階和聲落錯身而過，錯身那一霎那衣服相互摩擦，聲落能感覺到她輕拍了一下自己的手背，便安心去沏茶了。

衣簫進(jìn)了竹屋，道：“她不是逍遙琴的主人，你喝一杯茶，我就帶你去。”她朝花芷看去笑，道：“這個還得她同意。”這是司馬含姍第一次看見衣簫笑，她笑起來很溫和，能夠一下子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她聽衣簫溫和地對花芷說：“你不會不同意吧？”

花芷道：“我能說不行嗎？哈哈，我的金鈴兒呢？”衣簫道：“我派人去找了，找到就送過來。”管弦遞茶過來說：“管家婆怎么忽然安靜了，真讓人不適應(yīng)。我原本沒有伴兒，現(xiàn)在多虧有聲落姐姐來了。”衣簫道：“你主子不是你的伴兒？”

管弦道：“她是最無聊的人。”

衣簫道：“那也不成，聲落我暫時擱在這里的，她還有大用處。”她一笑，又說：“我可是不能缺了她，就像你家這位不能少了你。”管弦道：“我又沒說常常留住她。西令主小氣的。”

花芷就笑：“我?guī)銈內(nèi)グ桑以S久沒有去見見她了。”

嶺上竹林，竹林深處的舊墳，其實(shí)才休整過。管弦和聲落擺好果品，倒上酒遞過去。竹林幽暗，司馬含姍還是可以清楚看見墓碑上的石刻——愛妻花風(fēng)氏逍遙之墓，署名是夫花坤立。

風(fēng)逍遙。

衣簫道：“去敬一杯酒吧。逍遙琴陪你那么久，你和師娘也算是很有緣分。”司馬含姍猶豫片刻，接過酒對墓碑道：“前輩，司馬含姍敬上。”

祭拜完回去，司馬含姍終究忍不住說：“你是要我把逍遙琴還回來？”衣簫道：“如果你有，我確實(shí)希望你能夠還回來，讓逍遙琴常伴師娘。可是大小姐，你沒有，我也沒有。”

“明明所有的證據(jù)都指向你！”

“在你面前，我連一把琴都不敢承認(rèn)，我是如何從令尊的千軍萬馬里走回來的？”她道：“我?guī)銇磉@里只是想告訴你，逍遙琴本來就不屬于你，它和你的緣分已經(jīng)盡了。不管逍遙琴現(xiàn)在哪里，終究有一天我也會拿回來。”

司馬含姍不甘心，可也無話可說。她本來是準(zhǔn)備大鬧無風(fēng)宮的，可是一路走來發(fā)生那么多事情，才看清楚自己的真正實(shí)力，真鬧起來連小孩都不是對手。她本來一肚子的義正言辭，也被衣簫幾句話打壓下去。

風(fēng)逍遙的逍遙琴，誰也不能否認(rèn)。現(xiàn)在她的徒弟要拿琴祭奠師娘，這個人人口中猖獗霸道的惡魔強(qiáng)盜，變成了最名正言順的一個。

衣簫話鋒一轉(zhuǎn)：“我請司馬大小姐認(rèn)清情況，也請你看清楚你和鑄劍的差別。一個大家小姐，一個天涯浪子，一個正派名門，一個邪魔歪道。你是準(zhǔn)備說服令尊接受鑄劍，還是預(yù)備拋棄親人亡命天涯？”

司馬含姍不料她話題一轉(zhuǎn)，這幾句問得自己啞口無言。她畢竟是稚嫩的小丫頭，一路被衣簫搶占了先機(jī)。她的思維只能跟著衣簫走，衣簫叫她想什么，她只能想什么，被吃得死死的還覺得很有道理。

她張了半天嘴，只說出一句：“可是我們有承諾。”

衣簫反問：“他承諾過什么？有我在？”司馬含姍不知道該不該點(diǎn)頭，她那么輕描淡寫一說，自己也就覺得似乎真的沒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