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癡癡說：“方才說得的確是假話，如今假話成真了。”衣簫狡黠一笑：“孫大哥的確是來找我的，還有事情要告訴我。”

孫震惋惜無限，嘆道：“真是大煞風(fēng)景！這么美好的女子，嘖嘖，瞧瞧這模樣身段神韻情態(tài)……可惜太聰明了。”衣簫倒不客氣：“我有時候也這樣覺得。”孫震無奈搖搖頭，然后道：“我看見黃仙兒把自己‘死’的消息傳走了。”

衣簫便伸手討要：“字條呢？拿來。”孫震拿出字條放到她手里。上面只有一句話——會主敬啟：江南分舵堂主黃仙兒綠柳莊上開出六成天價被滅口。沒有落款。

衣簫端詳良久。

孫震問：“看出什么了？”衣簫將字條鄭重收好，沒有回答他，沒好氣地說：“你既然劫了信鴿為什么又要放回去？”孫震攤開手無辜道：“冤枉呀，她放了三只信鴿。”衣簫表情一轉(zhuǎn)，戲謔道：“孫大哥，你為什么到江南來？我可聽說，綠柳莊的大小姐美貌不可方物。”

孫震笑道：“美則美矣，可惜……”

衣簫道：“可惜？難道小美人沒有看上你？。”孫震搖頭：“她便再美，終究除卻巫山不是云。”衣簫因為這句話，多看了他一眼，道：“碎玉宮是江湖中最不愿提起的三個字，柳月園更是一個謎，誰也不知道在哪里，似乎就在人的心魔里，你會在江湖中發(fā)現(xiàn)它無處不在，但你真正要找卻永遠也找不到。這就是踏破鐵鞋無覓處。”

孫震苦笑：“你何必說這么清楚？”衣簫道：“男人是不是都有這樣，失去了才知道珍惜？當(dāng)初怪俠與柳荷心伉儷情深攜手游傲江湖時候，多少人羨慕。可是轉(zhuǎn)眼之間，寒山孤雁，又叫人扼腕痛惜。”

孫震嘆道：“她太剛烈要強，做事情才這樣決絕。”

衣簫道：“可是她若嬌弱溫婉，你還喜歡嗎？還會不會相思多年黯然銷魂？”孫震一怔：“這個答案，我永遠也不知道。”月已中天，衣簫看天上月明星稀，淡淡開口：“夜已經(jīng)深了，看來今天等不到要等的人，孫大哥，和你說話很開心輕松，告辭。”

孫震沒料到她還有如此率真的一面，不由得會心一笑，自顧依舊喝酒。酒里再也喝不出滋味，只有黯然愁思。

他并沒有出現(xiàn)。

是根本自己猜錯了，還是他也知道自己在等，偏偏就是不肯給自己一個答案。

窗外寂靜，蟲鳴陣陣。月光傾灑下來，照亮了屋子，夜風(fēng)舒適，輕輕拂過，青紗窗欞悠悠飄動，此時此景，和諧而美好，催人成眠。

衣簫躺在床上卻輾轉(zhuǎn)難眠，這段時間事情太多太亂。可是水獅會的事情什么時候不多？什么時候不亂？難道叫自己亂了方寸的，真的是他？

衣簫低聲自語：“韓柔城，倘若真的要如此執(zhí)著，我該怎么做？到頭來我又會怎么做？你在我的計劃里，成了一道難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