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哥哥韓莫，他不是高高在上為武林除害的正義的化身，他和水獅會打家劫舍的強盜一樣的骯臟，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弒殺恩師、勾結強盜、訓練殺手，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他今日殺我，就是為了滅口，不讓他的罪行得以昭告天下?！币潞嵾@番話說完，不等韓柔城是否接受，是不是要反駁，只揮手不讓他講話，接著又道：“別人不相信我，我一個字也不多解釋，可是對你，我卻想要多說些。柔城，是非曲直，你頃刻就能看到，不需要我把證據擺在你面前一一詳加說明，我解釋，是我害怕，害怕終將如我所想，你也難逃厄運。”

韓柔城確實是一分一毫也不相信，他猶記得不久前韓莫還語重心長地叫他以江湖大義為重，以兩劍堂安危為重，你叫他如何把自己親哥哥的形象立即在心中顛覆？他篤定地說：“你一定是弄錯了，你一定是錯信了旁人之言。我與他一同長大，怎么可能不了解他的為人。衣簫你醒一醒，不要在彎路上執迷不悟了?！?

衣簫道：“一同長大又如何？我何嘗不是對他信任有加。不是我們太笨看不出來。是他太聰明，隱藏地太深。柔城，你知道我從薔薇坡出來已經八年了，但你知道我什么時候遇見他？這些年他在我的生命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嗎？”

多年情誼一一道來，韓柔城聽得觸目驚心，可在他心里翻涌滾騰就好像是衣簫給他編撰了一個彌天大謊，天花亂墜，叫他無法相信。終于忍不住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這一句話問出來，衣簫知道，他再不可能相信，他只懷疑自己是否有怎么樣的陰謀算計。衣簫微微握緊拳頭，指甲壓迫手心，讓她有清明。

衣玉安覺察出來，冷笑一聲道：“果不其然有其師必有其徒，一般的齷齪卑鄙！”韓柔城凌然道：“前輩何故出言辱及恩師！便是家兄，斷斷不會如此！”說著怒氣上來，也不愿與他們父女二人一道走，轉身背道而去。衣簫料他要去當面對質，急道：“站住！”

韓柔城仿若未聞，衣簫又喊了一聲：“柔城……你是認定了我心機狡詐？”韓柔城聽見她這么說，停了腳步語氣里不怒不怨：“難道你不是嗎？”。

衣簫從衣玉安背上跳下來，跌跌撞撞幾步追上去：“那也無法，白白我牽掛一場。”她轉到韓柔城面前，拉過他的手，將一個黑色鐵管塞到他手心里，又道：“我自以為清醒明白處事理智，卻不想被推入這樣的境地，沒有人非逼著我一次次推開你，只不過是我自以為是。你此去……”

她忽然想到，這次脫難自己已經答應嫁給曹重宸，心如刀絞眼淚不自覺珠子一樣往下掉。她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撥開韓柔城撲到父親懷里。

韓柔城握著手中的鐵管，那是黑市上流傳的火藥管，殺傷力極大，但很是難得，衣簫一身是傷，都沒有動用，如今給了他，對他如何，體現無疑。他看著衣簫眼淚往下掉，那樣的情景，也從未有過，腦子里一時亂糟糟的一團，讓他不知道該怎么做。

終究，握緊鐵管，大步離去了。

衣簫看著他的背影，然后緊緊閉上雙眼——你我之間，可還有離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