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兒回來時候鑄劍、趙烜、梁書、權叔、小紅……都一言不發(fā)面色難看地坐在院子里，背后是荊棘滿地的薔薇藤，一般的蕭索無二。衣簫獨自站在廊下，依舊看不出太多表情。她穿過人群徑直走到衣簫面前，站在她對面半晌，然后也尋找地方坐下來。

衣簫等她坐下，攤開一張地圖，圖上相近繪制著積葉林的地形，道：“我正在等你，你回來了我們的人就齊了。諸位都聽我安排，明日赴約看似平常，實則牽連全盤，故不可行差一步。梁書、趙煊坐鎮(zhèn)無風宮，此是大營絕對不能有失。”梁書騰地站起來道：“令主，明天我隨你一塊兒去。”趙煊梁書亦附和：“我等隨令主一同前往。”衣簫道：“說不定運籌調配只此一次了，我只望令行禁止盡心竭力。”

梁書不甘地坐下去，趙煊亦不再多言。衣簫繼續(xù)道：“鑄劍只管負責營救司馬大小姐。”她指了指著地圖道：“最東面延伸到黃湯渠岸邊，我在此處安排了人接應你，沿渠而下走水路一直能通往漢江下江南。”

“權叔駕馬車等在這里。”她未等鑄劍說話，指著北面再道：“若能夠全身而退，我會從此處脫身，但是……我若申時還沒有到，就不必再等我了。”衣簫抬手止住要說話的權叔，道：“燭兒守在望塵酒樓幫我放出消息，極力宣揚，就說積葉林之戰(zhàn)百年難遇，煽動好事者入林，務必越亂越好。除了鑄劍，我，每人調派十個人給你們，各盡其責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諸人都安排了，維余下小紅。衣簫最后看向她，遞上一封信，道：“小紅耐不住寂寞，就請跑一趟莫回頭酒肆，幫我送一封信。”小紅一聽，跳起來惱了：“這般緊要時候，竟然叫我做這樣不打緊的事兒！令主是什么意思，您小瞧了小紅。”

衣簫道：“這時候想送一封信出去，也堪比登山。小紅，我們的人雖都在四周，有任何差池，消息出不去我們都還是籠中之鳥。”她說完嘆了口氣起身當先回房去。

明天等著自己的就是一場鴻門宴，能夠全身而退的可能微乎其微。衣簫不能浪費一點體力，她得休息。

諸人散去，唯有小紅和燭兒，一個影在日光里望信凝思唇角微有起伏，一個側頭看著。許久，小紅晃過神轉過頭去恰好撞上燭兒眼里的疑慮，手一松，信封飄悠了兩下掉在地上。她忙俯身去撿，再抬頭，廊下空空、院落空曠，日光影射在朱漆的廊柱上，晃了眼睛。

積葉林。

這片樹林離風煙鎮(zhèn)很近，衣簫經常路過，林子密密實實，夏日時看不見天日，現在到了晚秋，白樺樹的葉子都落光了，滿地的樹葉像地毯一樣鋪在地面上，干枯腐朽來年再化作春泥，長年累月累積了不知道多少層，踩上去松松軟軟深深陷下去，像是進入了沼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