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簫道：“我放心他們不會出亂子，畢竟李浩謙是真正嫡親的李家人，做什么事情都是力往一處使。然而薛忠堂卻是薛家的奴才，難防他有李代桃僵的心思。薛家有望再起緣于手中握有鑄器秘方，這秘方我還不能交給他們，鑄劍還不夠穩重。”

燭兒沒接話，她是害怕鑄劍這次回來動機不純，顯然，衣簫并不是沒有考慮。

鑄劍回來有幾日了，都與往常一樣沒發現什么不妥，只是更加密集地帶著司馬含姍去望塵酒樓喝酒，大家也只當他是胡鬧廝混。李初霽回去燕鷹堂月余李浩謙寫了一封信過來，大概意思是說：引鶴山莊嫡親少主人尋得，乃是老天爺憐憫，不忍叫李家絕后。亦感激西令主多年對李初霽以及李家的照拂。另外又說：他日若能重興引鶴山莊，全因西令主洪恩。凡此種種，衣簫也看明白了，李浩謙無非是兩層意思：一則是試探，看看自己最終打算如何安排燕鷹堂。二是明確表明，不管自己想做什么都是不可能的，燕鷹堂終究會再擠身正派。

這封信衣簫打心底里有些氣，引鶴山莊落到如此地步想要再躋身正派他靠什么？能靠什么？當時一氣之下，一把把信甩出去。燭兒嘆了口氣，撿在手里道：“他心里與你一般，裝著的不是他自己，是整個李家和百年基業。”

衣簫本來不打算回復，回頭想了想：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些人之所以首先看到的是她衣簫的相互利用，而不是雪中送炭的恩情，那也無可厚非，是自己長久以來給人的形象就是如此。然而這封信要回，怎么回？衣簫猶豫了，現在還不是時候什么話都不能過早地說。想來想去就提筆寫了一句話：船到橋頭順理成章。

信送回去，李浩謙遣信鴿帶來五個字：大恩不言謝。自此這一樁被衣簫拋諸腦后了，一心想著如何以周曠世的名義向輕龍派示好。她主動去拜訪了曹重宸，這么多年還是第二次走進曹重宸的輕塵宮。曹重宸喜歡菊花，現在天氣雖然已經很冷了，他的園子里還有幾株開得很好。金黃碧綠的線菊，兩種顏色混擺在一起特別不舒服，衣簫自己挽起袖子把綠色的線菊搬到另一處。

門房通報回來剛好看見，戰戰兢兢說道：“我家令主特意如此擺放的。”衣簫道：“你便像現在這樣告訴他是西令主特意又分開了。”

曹重宸聽是衣簫來了，受寵若驚迎出屋外，聽了這句，對那門房道：“以后都這樣擺放。”然后笑臉迎接衣簫。其實曹重宸并不愛笑，私底下經常是冷著一張臉。門房哪里見過他這樣的表情，驚愕地下巴快要掉了。

這輕塵宮還是同數年前衣簫無意闖進來是一樣，沒有半分變化，就連院中月桂樹下的石凳子都不曾挪動過位置。通往后院的回廊處還放著一塊厚厚的羊羔毛毯子。衣簫走過去坐在毯子上，笑道：“真是一點變化也沒有，怎么不見你好好打理自家的庭院？”

曹重宸道：“我是怕你再黑夜里進來，不至于摸錯方向，因此一直不敢亂動。”那自是不必細致到一桌一椅。他有時候說話深情不已，難辨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