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風宮的信鴿最近很頻繁，為了不出錯，燭兒派人專門守著，信鴿所經過的必要路線上方圓十里也有人盯著。衣簫坐在書房里，看著紛沓而至的紙條頭疼。

分舵分堂想要出手，一次次催著她下命令。鑄劍、李初霽沿途的消息一天一報，兩個沒有一個省心的。最棘手的還是林衫儀這邊的消息。劉若然無聲無息地填平了溝壕，說得上是完美。可是因為太過無聲無息，雖沒有把柄，仍有猜度。

桃花仙子坐鎮連云塢，這么一推敲，曹重宸并非系出兩劍堂，應該是輕龍派。其他人有什么計較打算她不愿意多摻和。事情到這里算是告一段落。對她的籌劃也沒有多大影響，既然是亂，還能再亂？各個分堂想動就隨他們。

這之中確實還有一點她不清楚：為什么好好的，林衫儀突然會在永勝堂發難，還殺了恰巧在那邊的瞞天寨寨主？

燭兒心里也有疑問，衣簫與林衫儀雖說共事八年，可是并沒有私交，更談不上情深意厚，為什么要冒險相助？若說只為將計就計，有些牽強。

燭兒心里思慮，面上不自覺亦有愁云。衣簫提壺倒了杯水，遞給她。燭兒嘆口氣，接過來一口飲盡，道：“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二小姐是仗義而為，還是別有機杼？”

衣簫道：“燭兒啊，什么時候你對我說話能夠沒有顧，坦率直言忌？你的謹慎周密，讓我悲痛愧疚。”燭兒道：“并非我不坦率，只是害怕乃是杞人憂天，二小姐，是你心里壓了太多事，我捉摸不透，不敢胡亂猜測。”

衣簫拉住她，讓她坐下，雙手疊握住她的手，道：“我在想，陳壽年因少年荒唐結交絳粟教情有可原，如今正氣凌然如日中天，為何跟瞞天寨千絲萬縷？”

燭兒問道：“二小姐懷疑輕龍派并不是表面上的浩然正氣？”衣簫道：“少年的陳壽年為了情愛能夠拋棄一切，當真是鮮衣怒馬豪氣灑脫，到了中年如何又卑鄙詭詐，人家說‘江山易改秉性難移’這轉移的太過于天翻地覆。”

燭兒道：“為了情愛不顧一切，若是真是情深不已，也是有可能的。不都說愛情里的人最蠢？跟為人性格未必有根本關系。”

衣簫道：“少年的陳壽年不只是對待情人，我聽說待人溫和有禮，謙謙君子。后來就喜怒無常了，輕龍派上下也都繞道走，即敬且怕。若是情傷入骨那也情有可原，可事實并沒有那么槽糕，你覺得還有什么能讓一個人有那樣的變化？”

燭兒道：“除非就如同嫵煙宮的女子，吃了‘奪魄’換了七魂。”

“吃了奪魄換了七魂……”衣簫道：“是嗎？”

衣簫道：“燭兒，所以林衫儀必定要救。她不問我為什么救她，是因為她有籌碼料定我會救她。她的籌碼是什么，我想賭一賭，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想知道輕龍派為什么非對付我不可。為什么，就連兩劍堂也非先掃清我不可。”

她抬起手掌，自問自己：“我手里難道還有什么他們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