鑄劍與司馬含姍去莫回頭酒肆送完血裳，一起尋路南下。

這日走到信陽城，山城依山而建，景色宜人，山中更盛產茶葉，來往茶商無數。城里有名的茶樓很多，春陽茶樓出名憑借的不是茶，竟是酒，還有程百聽說的書。

今天說了一段江湖軼事，程百聽京鼓梆梆一通敲，張口道：“諸位看官，今天說一段江湖舊事——焰霞堂艷霞通天，尸骨堆里藏遺嗣，滾滾長江東逝水，一縷芳魂江底沉。

幫腔的小丫頭一雙水汪汪大眼睛，十分機靈，程百聽說到這里忙問：“爺爺，焰霞堂是什么地方？為什么艷霞通天，難道有神仙？”

程百聽嘿嘿一笑：“神仙？聽某細細道來，諸位就知道這是神仙還是地獄里的惡鬼。說起焰霞堂，十年前的江湖那是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諸位見過綠林豪杰、江湖浪子如何打扮吧？”

小丫頭道：“自然是粗布短打衫，可是那些名門世家也是錦衣華服呢！”程百聽笑道：“你卻忘了最重要的一樣。”小丫頭就問：“哪一樣？”

“兵器。”程百聽道：“這些人哪一個沒有一兩件趁手的兵器？這兵器出自哪里啊——八成都來自焰霞堂。”

小丫頭道：“原來這焰霞堂是鑄劍堂，怪不得艷霞通天。”

程百聽道：“那也不錯，某說的艷霞通天卻是通天的大火，大火燒了一天一夜。”小丫頭大驚，臺下人亦是大驚。小丫頭道：“那，那。這一天一夜的大火不就什么也沒有了。”

程百聽道：“莫急莫急。也是上天不忍，燒了一天一夜的大火里，還藏著兩個活著的孩子。”

小丫頭急忙問：“兩個孩子藏在哪里——這樣的大火！”程百聽道：“焰霞堂院中有一座假山，與湖水相通，所有的家院仆從用身體鑄成了一道屏風，護住了半浸在水里的孩子——薛家的遺嗣。將他們沿水道送出。”眾人倒吸了一口氣。

小丫頭問：“家奴忠心耿耿，誠是感人肺腑。后邊怎么又有了滾滾長江東逝水，一縷芳魂江底沉？”

程百聽道：“這兩個孩子一個是姐姐，已近豆蔻，一個還是八歲的奶娃，僥幸留下一條性命，怎奈仇人緊逼，逃過了漫天大火，終究逃不過仇人追殺。姐姐為了護住弟弟，引開仇人縱身躍進了滾滾大江中。諸位，那大江之水就是一片羽毛掉進去，那也不可能再浮起來，遑論一條活生生的性命。這就是滾長江東逝水，一縷芳魂江底沉啊。”

諸人唏噓不已時，小丫頭又問：“那弟弟后來如何了？”

程百聽本來好言好語，聽了這話，忽怒從胸中起，喝道：“這個人命堆起來的小奴才，全然忘記了家仇，不但不思報仇雪恨，還在溫柔鄉里樂不思蜀，做起了公子哥了。”

諸人便跟著他的情緒，義憤填膺。

人群里忽見一人拍案而起，激動大吼：“你胡說！”諸人都望過去，程百聽也穿過眾人目光，望向白衣磊落的少年。他含是滿腔的憤怒，身子顫抖，眼底里還有委屈的眸光。

他就是鑄劍。這洋洋灑灑一段故事，那可是真真切切的慘案。就發生在自己的身上。他一刻也沒有忘記過自己是多少條命換來的，一刻也沒有忘記過要重振焰霞堂手刃仇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