鑄劍到谷口時候，這場戰爭剛結束，他心思沉重，望著重傷的兄弟，想要說句慰問的話卻不知道該說什么，反而是程榮嘿嘿一笑，道：“兄弟們向來風里來雨里去，比這更大的場面也經歷不少。少公子不必太難過。”鑄劍重重點頭，而后道：“我得先趕回去，這里交給程大哥了。”

山洞里的老者從山谷樹林間竄出來，為了不節外生枝，程榮示意開門放走了他。

他奔出山谷，四下顧望，哪里還有鑄劍的身影。

這山澗地勢太低，澗底的水冰冷徹骨，衣簫與這寒冷的水融入一體，暗中的激流沖散了發髻，唯一束發的發簪，亦是抑制寒掌反噬的希望花束被暗流中沖走，再加上身上的傷，寒氣肆無忌憚地入侵，有那么一刻，呼吸漸漸低沉，就要閉上眼永遠也睜不開了。

觸手之處，一絲熱流靠近身邊，帶著溫熱的唇附上自己的。衣簫拼命汲取微薄可憐的空氣。原來生命艱難時，是那樣渴望生！韓柔城摟住她，感覺她的體溫一點點冰冷，似乎比這寒潭的冰水還要冷。他用盡全力撥水，冒出水面時，衣簫大口呼吸，叫他松了一口氣。

爬上岸，韓柔城將衣簫安放在草地上。水面上冒出陳彥絮的頭，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喘著氣道：“城哥，你好狠的心。”

韓柔城下水，朝她伸出手。陳彥絮撅著嘴，拉住他的手上岸。

衣簫還能撐著坐起來，靠到韓柔城的肩膀上。異常的冰冷通過身體接觸傳過來，凍得他身上打顫。他問：“怎么會這么冷？”

衣簫道：“寒掌。”陳彥絮大笑，笑得直不起腰，她笑道：“害人無數，終于得到報應了。竟被自己的寒掌反噬至此！哈哈哈哈……老天真是有眼啊！”

韓柔城沒理會她，急切地問：“該怎么辦？”

衣簫搖搖頭：“你見過中寒掌死的人嗎？若是忍受不住……死狀慘不忍睹……”她扣住拳頭，鋒利的指甲割破手掌，本來就重傷的手掌因冷水凝固了傷口，現在又立即滲出血來。韓柔城掰她的指頭，道：“松手……簫兒松手……”

衣簫微扯嘴角：“不是這里就會是別處……沒有最可怕……忍過去也是個廢人……”

陳彥絮不知從哪里摸出一把匕首，笑嘻嘻說：“不如讓妹妹給你一個痛快。多少人不就是這樣走上黃泉路的？我相信，黃泉路上還有許多人等著姐姐。”她下手迅速，韓柔城只有松開衣簫去奪她的匕首，二人便交上了手。衣簫沒有依靠，倒在草地上。她提了最大的力量再次坐起來。

匕首沒兩下被韓柔城奪走，摜在地上深深插入土里。陳彥絮挨了一掌，退后數步。韓柔城手上只用了一成功力，對她沒有任何損害。她回身去看衣簫，低下頭，腿陡然一軟跌了下去。居然忘記了，陳彥絮一身都是毒！

韓柔城卻勉勵挪動身子，爬到衣簫跟前，仍舊以維護的姿態看向陳彥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