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挺聽了桂蓮的話，急切地問到：“怎么會這樣？那為啥不多在醫(yī)院呆些日子？”

桂蓮：“醫(yī)生說他這病以后也只能慢慢養(yǎng)著了，再加上家里沒人，我一個人也顧不過來，所以就出院了。”

“那繼業(yè)呢？”

“繼業(yè)上大學(xué)，暑假里為了勤工儉學(xué)，就沒回來，我怕這孩子分心，就也沒告訴他。”

靜默又問道：“那你們的鞋店呢？”

“早就轉(zhuǎn)租給別人了，我在家照顧秋達還照顧不過來呢！哪有時間再經(jīng)營鞋店呀！”

靜默埋怨道：“真是的，家里出了這么大的事兒，為啥不給我們來電話？拿哥哥嫂子當外人了是不？”

桂蓮解釋道：“嫂子，反正人已經(jīng)是這樣了，告訴你們又該如何？不過，我二哥二嫂離我們這兒近，秋達在縣醫(yī)院住院期間，都沒少來看望和照顧他。”

靜默說道：“秋旺和素芝這兩個人，嘴也真是緊，竟一點兒也沒告訴我們。”

桂蓮說道：“這不怪二哥二嫂，是我不讓他們說的。”

靜默還想對桂蓮再說幾句，然而，秋正在一旁聽了靜默和桂蓮的對話，早就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秋正仰天長嘆：“我秋正究竟是哪輩子做了孽？竟讓我的兒子一個個遭受這樣的磨難？”

靜默趕緊放下了電話，對秋正勸慰道：“爸，您別著急，我想秋達既然已經(jīng)度過了危險期，他一定會好起來的。”

秋正顫抖著手，指著臥室的方向說道：“這，這都是屋里那個瘋婆子種下的禍根！你說，我的兒子們一天天生活在被壓抑的環(huán)境里，能開心嗎？能不累嗎？能不得病嗎？”

秋正提到了秋老太太，靜默這才回過神來：“對了！我媽。”靜默趕緊向臥室走去。

靜默來到秋老太太的床邊一看，嚇得大叫起來：“媽！媽！你醒醒！你快醒醒呀！”

秋正聽到靜默的喊聲，也顧不得多想，急忙大步小步地也來到臥室：“你媽咋了？”

秋正定睛一看，只見秋老太太二目緊閉，臉色蒼白，早已昏厥過去。

秋正趕緊說道：“靜默，快叫救護車，送你媽去醫(yī)院！”

“哎！”

又是一陣救護車的聲響，秋老太太被送進了醫(yī)院。

緊接著，秋興與繼亮父子也各自從自己的工作單位趕了過來。

還不錯，在醫(yī)院的竭力搶救下，秋老太太醒了過來，她躺在病床上慢慢地睜開眼，看了看圍在她身邊的秋正，兒子秋興，兒媳靜默，孫子繼亮，有氣無力地說道：“我這是在哪呀？你們干嘛都看著我？沒事兒，你們不用為我擔心，剛才我只是睡了一會兒覺，也本想去閻王爺那報道，可是閻王爺說啥也不要我，說我欠下的債太多了，還沒還清呢！這不，就讓我回來了。”

秋興俯下身說道：“媽，三弟，四弟的事兒，我都知道了，您放心，有我呢！我會幫他們的。”秋老太太點了點頭：“興兒，以后家里的事就全交給你了，媽再也不管了，媽已經(jīng)老了，老了……”

“媽，您可不能倒下，我們還需要您支撐這個家呢！”秋興安慰到。

秋老太太又搖了搖頭：“興兒，難得你這份孝心，媽做了那么多的錯事，你還這樣恭維著媽，抬舉著媽，媽哪配你這樣待媽呀！”

“媽，人非圣賢孰能無過？雖然有些事，您無心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但是人的命運最終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我不會怪您，我相信弟弟們也一定不會怪您，在我心里您永遠都是我可敬可愛的母親，您為了我們一輩子操心受累，我們應(yīng)該感謝您呀！”

“興兒……”秋老太太感動得落下了眼淚：“興兒，媽這輩子有你這么一個好兒子，是媽最大的福氣呀！”

幾天后，秋老太太在家人的精心照顧下康復(fù)出院了，然而，秋老太太每日的生活不免覺得單調(diào)與空虛起來，除了靜靜地坐著看電視，就是閉著眼回憶她那陳年往事，她也很少和秋正拌嘴了，孤獨與寂寞籠著著她那千瘡百孔的心頭，按耐不住心思憂慮，傷感迷茫，日漸消瘦。

秋正心里也是苦悶甚極，因為他愛兒子的心一點也不比秋老太太少，只是不表露在嘴上而已，經(jīng)過了這么多的打擊，更加蒼老了許多，看上去整個人都脫了相，他唯一調(diào)節(jié)心情的辦法就是每日里去街上閑逛，或者去休閑廣場與老年人集會聊天。

靜默的父母再一次雙雙來看望秋老太太與秋正，秋老太太壓抑著心情說道：“今非昔比，如今，我的兒子，一個蹲監(jiān)獄的，還有一個患病的，我是沒臉在親家親家母面前說三道四了。”

靜默的父親安慰道：“別太難過了，世事難料，既然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就想開點兒，過了這道坎兒，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靜默的母親也說道：“是呀！沒準兒他們經(jīng)歷了多災(zāi)多難，會有后福呢！”

秋正：“謝謝親家親家母解勸。”

秋老太太：“你們有一個好女兒，現(xiàn)在又多了一個好兒子，真羨慕你們呀！”

靜默母說道：“老姐姐，其實您一直也在被別人羨慕呀！孫子孫女都考上了大學(xué)，這不都是秋家的希望嘛！”

秋老太太：“親家親家母，說句心里話，我已經(jīng)不再奢望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一切順其自然吧！”

中秋節(jié)到了，秋旺與秋發(fā)，秋達，三個兒子都沒能回來，只有秋興一家三口陪著秋正與秋老太太過了節(jié)。

秋老太太的表現(xiàn)很平淡，當著秋興與靜默，沒再提任何事情。

一個月過后，又邁進了九月二十六的日子，秋老太太嘆息道：“今兒是我的生日，除了秋興他們一家三口，其他的兒子媳婦又不能回來了。”

秋正道：“算了吧，凡事不能強求。”

秋老太太嘆息道：“唉！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呀！如今四個兒子，病的病，殘的殘，還有一個蹲監(jiān)獄的，只有興兒還算是個健全的，但興兒胃還不算太好，天天胃藥吃著。看到兒子們這個樣子，我這心里真是不好受呀！”

秋正安慰道：“我知道你心里難受，想開點吧！兒子媳婦平日里都孝順就行了，你就別在乎生日這天了。”

秋老太太道：“事到如今，我還在乎什么？是我把他們一個個傷成這樣的，我哪還有資格要求他們回來給我拜壽呀！”

秋正安慰道：“別難過了，有我陪著你不就行了，我想好了，今兒陪你到外面走走，再到公園里逛逛，咱們一起出去散散心，一晃一天的時間就過去了。”

秋老太太：“那，對興兒他們咋說？沒準兒，靜默一會兒就過來了。”

秋正：“這樣吧，我現(xiàn)在就給靜默打個電話，告訴她別過來了，就說今天我們老兩口全天不在家，出門旅游去了。”

“虧你想得出？誰信呀！”秋老太太笑了笑。

“愛信不信，只要告訴她咱們?nèi)ツ牧瞬痪托辛耍恳彩〉盟胗洝！?

秋老太太稱贊道：“說的也是，自打咱們來到這市區(qū)，逢年過節(jié)，生日集會，都是靜默下廚伺候，也真是難為這孩子了，今兒也讓她歇歇，我們各自圖個方便。”

“就是，我們也出去逍遙自在一回去。”秋正附和道。

秋老太太：“嗯！我可好長時間沒出去好好轉(zhuǎn)轉(zhuǎn)了。”

秋正：“那，今天我就陪你轉(zhuǎn)個夠。”

秋老太太：“嗯！那你趕緊給靜默打電話，咱們說走就走。”

秋正喜悅道：“好來！哎！老婆子，天冷了，你可穿得暖和的。”

“知道，知道！”

秋正拄著拐棍與秋老太太興趣十足地相互攙扶著來到街上，東走走西看看，每走一處，都駐足觀望，像是在瀏覽城市的風(fēng)景人情。

秋老太太自言自語道：“這城里每一個繁華的角落都讓我心動，這輩子能在這城里住上一住，別無所求了。”

秋正道：“你從年輕時就愛美愛干凈，愛熱鬧，你的性子一點兒都沒變。”

秋老太太：“那你呢？我知道，你愛鄉(xiāng)土人情，舍不得離開老家，可是，你為了哄我開心，一輩子依著我，竟陪著我來到這城里，真是委屈你了。”

秋正；“老夫老妻的，你還說這些干啥？再說，我也沒啥委屈的，這么多年有兒子媳婦照顧著，還有你這個老婆子天天和我斗嘴，我的生活過得多充實呀！”

“老頭子，你對我說句心里話，你是不覺得我這個老太婆刁蠻古怪，有很多時候欺負你呀！”“哪呀！說來也奇怪，也不知道是為什么，我就是看你睡眼，從你嫁給我那一天起，就注定成了我懷中的寶貝，無論你做錯了多少事，我都不忍心去駁斥你，有時候看到你傷心，我的心就跟著一剜一剜的疼。”

“老頭子，不怕你生氣，我的感覺卻和你不一樣，因為我一直把你看做是我的靠山，無論遇上啥事兒，都是你來給我解圍，打圓場。我利用你對我的關(guān)愛，還常常拿你當出氣筒，現(xiàn)在想起來，真是對不起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