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太太：“好！好！好！媽答應你就是了，也就是你的話能說進媽的心里去，這要放在別人身上，早把他趕到一邊去了！”

靜默笑了笑。

秋老太太看了看靜默：“還笑呢！媽都說過你多少回了，好好打扮打扮自己，別土里土鱉的，你看這街上路過的人一個比一個漂亮，媽以前老腦筋，看不慣城里人的妖艷，可現在媽想通了，人這一輩子圖個啥？不就是咋舒心咋過嗎？只要你們把日子過好了，別的事兒，媽都不在乎，別人能趕時髦，我的兒媳婦為啥不能？明兒就去買化妝品，啊！”

靜默：“媽，其實說心里話，我還真不愛好化妝，您不是說咋舒心咋過嘛！我覺得現在的我就很舒心，沒事兒陪著媽溜溜街，談談心說說話，就足夠了。”

秋老太太：“沒出息！一點兒創新都沒有，你們家姐弟倆性子一點兒都不一樣，你是溫順善良的像個羔羊，你弟弟宇川卻目光超越，敢做敢闖。你現在是秋家的媳婦，得把優點多帶到咱們秋家里來才行。”

靜默笑而不答。

很快，端午節就到了，秋老太太早早的起來，與秋正簡單地吃了點兒早飯，便開始吩咐著秋正一會兒去打水，一會兒去買酒，她自己也是忙里忙外，打掃衛生，又叫靜默趕過來幫著準備中午的伙食，因為她知道兒子們一準兒有回來的，因為這端午節不僅是全家人年年集會的節日，還是秋正的生日。

果然，未到中午，二兒子秋旺與四兒子秋達先后來到了，秋老太太急忙給兩個兒子端茶倒水，對兩個兒子問這兒問那兒，顯得倍加親切。

秋旺與秋達見母親這般熱情，緊張的心情也稍稍放松下來。

秋正見秋老太太一反常態的表情，心里也覺得納悶，因為這些天秋老太太在家里竟慪氣了，他一直擔心秋老太太見了兒子面會怒氣叢生，沒想到卻出乎他的意料，所以在一旁暗暗的慶幸，心想：也許是秋老太太今天心情好，不再找兒子們的差了。

秋旺與秋達，趁著母親高興，趕緊一一獻上帶來的禮物和錢。

秋老太太自然也是笑著收入囊中。

不多時，秋興也過來陪父母過節，這時靜默在廚房已做好了飯菜，擺好了餐桌。

秋老太太又笑著招呼兒子們落座。

按規矩，今天是節日又是秋正的生日，兒子媳婦都得給二老祝福拜壽。所以按長幼的順序，首先是大兒子秋興和靜默，獻給二老敬酒，再給秋正磕頭，而后是秋旺，接下來就是秋達，這次只有三兒子秋發沒有回來。

秋老太太樂樂呵呵地陪著秋正喝了兒子們敬的酒，還不時地一會兒給這個兒子夾菜，一會又給那個兒子夾菜。

秋興對秋老太太這些天的所作所為，一點兒也不清楚，看到母親這樣開心，認為母親是有了前車之鑒，才改變了自己以往在吃飯時教育兒子的習慣，所以也就不再多想。

秋旺見母親大發慈悲，也覺得自己是好事多磨，因禍得福了。

秋達更是希望母親有一個好心情，因為他一直擔心自己最難過的那一關，沒辦法化解，看到母親如此高興，心里踏實了許多。

靜默在一旁心想：婆婆這些天心情一直不太好，見了兒子們肯定是有話說的，秋老太太之所以這樣板著脾氣，一定有她另外的打算。但是她也不能左右事態的發展，只能靜觀其變。

果然，不出靜默所料，秋老太太吃完了飯，便晃蕩著身子坐到了客廳的沙發上，而后對著全家人招呼道：“都吃完了嗎？吃完了，咱就開個家庭會。”

秋老太太這一聲招呼弄的幾個兒子臉上又浮起了疑云。

秋興為了討母親開心，還是笑著走到了母親的身邊，陪著母親坐了下來：“媽，您要給我們開會呀？那我可得見識見識，好好學學經驗，沒準兒以后在單位還能用的上呢！”

秋正也走到客廳對秋老太太說道：“得了吧！就你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也值得占用全家人的時間開會？”

秋老太太白了秋正一眼：“你愛開不開，反正你在哪也是個大閑人，有你一個不多缺你一個不少，只要你閉上你張那臭嘴不攪和我的事兒就行了。”

秋正對著秋老太太撇了撇嘴坐到了一邊的靠椅上。

秋老太太又對著餐廳說道：“靜默就不用開了，你在那兒收拾碗筷吧！”

秋旺與秋達這時也各自坐的了沙發上。

秋旺說道：“媽，您還會開會呀？這么多年我可是第一次享受到呢！”

秋老太太說道：“以前媽老把你們當小孩子一樣的去教訓，還特別愛在吃飯的時候說事兒，為了這事兒，你爸說過我多少次了，我仔細一想也是，你們現在年齡都大了，也沒有必要老對你們紅眉毛綠眼睛的，今天，媽也換一換方式，做到心平氣和地和你們談談家庭的問題，也給你們說話的權力，讓你們說一說各自的看法。”

秋達接過話題道：“媽，既然是這樣，那您主持會議可快點兒，下午我還得坐車趕回去呢！”

秋老太太道：“媽知道，你忙著顧著你那破鞋墊店，你放心，耽誤不了你。”

秋正在一旁又說道：“那你就快點兒，長話短說。”

秋老太太說道：“老東西，你要是不說上兩句是不就啞巴了？老天也真是善待你，都七八十歲了，還耳不聾眼不花，啥事兒也有你幾句。”

秋興忙對母親勸道：“媽，你這樣和我爸來回頂嘴，不是更耽誤時間嗎？”

秋老太太不再理會秋正，她正了正身子說道：“興兒如今是市交通局的局長了，旺兒也在縣城的水利局熬上了一個股長，你們兩個是端公家飯的，不管掙多掙少，必定安穩些，媽這心里也算省心，可是發兒和達兒就不同了，發兒是人家的上門女婿，雖然家里有點兒地種，他又在建筑公司有點兒薪水，可一年到頭也是數著日頭過，沒啥大出息。達兒呢！就更不必說了，你和桂蓮都是供銷社的合同工，一點兒地也沒有，全靠做買賣賺錢，一年到頭賠賺也沒個準兒，現在還能干呢，等到老了你們倆可咋辦？”

秋達說道：“媽，您不用惦心這個，我和桂蓮雖然都成了個體經營者，但國家對我們這些失業職工還是有一些相應的政策的，我們可以在社保局交養老費。”

秋老太太說道：“瞧你說的這么輕松？難道那養老費是大風刮來的，不也得辛辛苦苦去賺，我聽說一個人一年就是四千多塊呢，兩個人就是八千多塊。”

秋正又在一旁說道：“你操這心干啥？你若心疼兒子，你就把這錢給兒子交上。”

秋老太太不悅道：“老東西，你不用在那說風涼話，我要有這本事那還說個啥？這還不是我跟了你這個窮光蛋，才讓我的兒子們也跟著受窮的？”

秋正道：“你每次都是這樣往我身上推，我不和你說了，你快開你的會吧！”

秋老太太道：“你那是自找的，我這邊和兒子們說話，你卻在那邊搭腔。”

秋興見母親又和父親吵了起來，只好再次勸道：“媽，我爸說的也有道理，我們都是半輩子的人了，哪一個還不會過自己的日子？你跟著我們操心不是多余嘛！你老都這么大歲數了，也該好好像享清福了。萬一您為了我們傷到了身體，不是更叫我們這些做兒子的感到愧疚嘛！”

秋老太太說道：“媽的話還沒說完呢！你和旺兒到還湊乎，發兒這次沒回來，媽也暫時不說他，可是達兒如今過的是啥日子？眼看著半輩子了，一點兒起色也沒有，還住著那家屬院，雖然現在是個人財產，但總不能老這樣下去，媽聽說現在鄉下人都有不少住樓房的了，為啥你就不能長一長志氣？”

秋達說道：“媽，原來這家庭會是給我一個人開的，您干嘛費這么大的周折？有啥話直接沖我說就是了。”

秋老太太說道：“這要是在過去，媽肯定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先拿你開刀，如今媽不這樣做了，媽也改一改粗暴的脾氣，讓你給媽好好解釋解釋，為啥這些年過日子你就趕不上別人？眼看著自己過日子就要到二十年了，你們那家屬院修了又修，改了又改，咋整建也還是原來那個模樣，地方都不如個狗窩大。你也一天天的忙，桂蓮呢！就像是那趴窩的雞，一天天的守著那個家，哪也動彈不了，我這做婆婆的對她也算是仁至義盡，從來也沒有要求她回來看我，這么多年沒見面，我都快要忘了她長得啥樣了！”

秋達說道：“媽，您干嘛非得叫我們買房子？如今繼業正在上大學，功名未就的時候，以后在哪落腳還說不上呢！所以我和桂蓮商量，等以后繼業畢了業，有了站腳地兒再說，我和桂蓮住哪不一樣呀？”

秋老太太道：“那可不行，別人家的兒子能住洋房，開轎車，我的兒子為啥就不能呢？你們一個個不比別人矬比別人矮，為啥就趕不上別人？”